夏侯文渊捂着被砸破了的头,一言不发的跟在内侍刘三全身后,出了宫。
侯在宫门口的小厮,见他受伤,赶忙买来金创药,给主子包上。
伴君如伴虎,这老话说的果然没错,小厮见那大口子,心下暗自嘀咕着。
侯爷高高兴兴的进宫,像要升官发财似的,胸挺得老高,眼睛都只看得见天上。
这才多会儿,出宫就变成这熊样,是哪柱香没烧对,还是中邪遇鬼了。
小厮吐槽起夏侯文渊,一点都不带客气滴。
他已经有两个月,没领到月钱了。侯府前些日子,还发卖了几个下人,他们剩下的,活儿多了还没钱拿,都憋着气呢!
看到夏侯文渊被打,都偷着乐呢!唉,好怀念夫人掌家的日子,可惜……
夏侯文渊的马车才拐出主街,离侯府还有一条街的距离,便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那鞭炮声中,还夹杂着乞丐和小孩子,抢到喜钱的欢呼和吵闹声。
这些声音,声声入耳,混合在一块儿,吵的夏侯文渊脑仁疼。
他扶了扶,还在突突作痛的额头,问道。
“外面何事?怎么如此吵闹?”
小厮一面稳住受了炮声惊吓的马儿,一边抬头观望。
“侯爷,这是咱侯府放的炮呢!估摸着,是为了迎接您回府吧!”
“胡闹。”
夏侯文渊骂了一句,头更疼了。
娘与妹妹也真是的,这不逢年不逢节的,近日也没啥好事,放的哪门子炮啊!
可心里还抱一丝侥幸,万一是其他喜事呢,便催促着小厮,赶紧赶车。
侯府门口,夏侯文燕与夏侯老老太太,喜滋滋的站在大门口,招呼着宾客,指挥着进进出出的下人们忙这忙那。
方才她们,就已经接到了候在宫门口家丁的消息,说道是夏侯文渊出宫了。
这是夏侯文燕特别安排的,只为抢得好时机齐鸣鞭炮,讨喜气。
别说,夏侯文燕还是有几分办事能力哒,前脚才从老太太那拿了银子,后脚,便把晏帖发出去,整个侯府,都挂上了红绸彩灯。
且张灯结彩这一块,比当初夏侯文渊娶云氏进门时,还要隆重几分。
“娘,你看,那不是哥的马车吗,哥马上就到了。”
夏侯文燕跳跃着手指向前方,那喜悦的神情,真就如中了超特大奖一般。
“是他的马车,可是,怎么只有咱家马车,没有见到宫里的人呢?”
姜毕竟是老的辣。夏侯老太太瞧见孤零零的一辆马车,心中不免起疑。
“娘,这你就不懂了。宫里宣旨的,都是后到的,哪有一起的?
快快快,你们几个,把那最大最响的炮抬过来,都准备好了,待侯爷一过来,就点了。”
夏侯文燕被即将到手的“泼天富贵”冲昏了头脑,她的脑子里,只顾着想好的,根本就没有想到,还有“意外”二字。
“还有,快快快,把这筐喜钱抬过去,那边也得撒一些。”
“侯府大喜,大吉大利,撒喜钱啰!”
负责撒喜钱的家丁,从钱筐里抓起一把铜钱,撒向围观的人群。
“哇哦,恭喜侯爷,贺喜侯府!”
捡到钱的人喜笑颜开,嘴里说着吉祥话,手上忙数着到手的铜板,遇到熟人熟事的,就赶忙把侯府发喜钱的消息,给散发出去。
“哎哟哟,李二嫂子,啥事啊?这么高兴,吃了蜜蜂屎了。哟,这手里,怎么还有钱呢?”
李二嫂子见是熟人,忙把钱收好,对着熟人道。
“呦,是老妹子呀!当然是遇到喜事了。我跟你说,那边街的忠义侯要升官了,这不,他家人正在门口撒喜钱呢!方才都是抢,现在是见人发了。你赶快去,说几句好听话,就能领喜钱了。”
“真哒,还有这种好事?那我也领去。”
李二嫂子的老妹子话才说完,撒丫子领钱去了。
另一老妇听了,看着旁人数钱的叮咚声,嘴里的口水打了两转,也加入了领钱大军。
“快去快去,好多人在领呢,晚了就没了。”领到钱的,都口口相传的在那扇动。
这些声音,无一例外的,都飘到了马车内夏侯文渊的耳朵里。
他只觉心底里,一阵阵苦水,在往上翻。
他非但没有升官,还挨了皇帝的打,降了俸禄禁了足。
现下搞得他要高升的事人尽皆知,到时候一真相,这糗可就出大了。
“快快快,快赶车。”
夏侯文渊催促着小厮赶紧赶车,他得回去制止,趁现在还没闹大,把这些劳什子的东西赶紧停了,他可丢不起这脸。
“得嘞。”
小厮甩了一下鞭子,抽在马屁股上,那马吃痛,长嘶一声,“得得”的拉着马车,冲了过去。
去侯府门口领喜钱的人太多,那马车,几次差点撞旁人身上了。
车还没停稳,夏侯文渊也顾不得让小厮搬马凳,他直接就从马车上跳下来,急急的跑到大门口。
“哥,你回来啦?这次你立这么大功,皇帝给你升了什么官,封了什么赏赐?”
夏侯文燕屁颠屁颠的迎上去,拉着夏侯文渊的手臂,一连串的问道。
她虚荣心极度膨胀,刚才的问话,还故意把声音提高了个8度,巴不得全京城的人都听到。
“渊儿,可还顺利?哎呀,你的头,怎么了?受伤了?”夏侯老太太还是关心儿子的,注意力只在儿子受伤的额头上。
夏侯文渊顾不得解释,赶紧把老娘和妹子往大门里推,“这都搞的什么呀,八字没一撇,就整这些,回家说回家说。
对了,你们几个,把大门口那挂的红撤了,还有,把喜钱抬回来,不散了。”
夏侯文燕母女,被夏侯文渊没头没脑一顿数落,整的不知所措。
但他是侯爷,说的话不能不听。母女俩错愕的回了府,侯府家丁们,得了吩咐,忙七手八脚,手忙脚乱的去把挂着的红撤了个干净,箩筐里没散完的喜钱,也抬了回去。
抬钱的家丁们,趁人不注意,都抓了两把钱揣兜里,反正方才散了多少也没数,他们贪墨两把,也是糊涂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