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校长室门口围满了人,看热闹的居多,大家冷漠而又吃瓜的神态,让王阳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他也顾不得脸面了,焦急的拉着已经接近癫狂的母亲。
“妈,咱们快点走吧,你别这样了,你给我留点脸面行不行?”
李素兰好像听不到一样,继续怒视着校长,这样的逼视让校长有些不敢直视眼前的人。他慌张的说道。
“保安来没来?王阳,赶紧带你母亲离开校长室,这样闹成什么样子?”
听到校长的话,李素兰突然笑了起来,越笑声越大,越笑越瘆人,校长室内外出奇的安静,大家都在猜想王阳的妈妈是不是疯了。
“王老师,你是我家王阳最尊敬的老师,这个孩子虽然不爱说话,但是他对谁好,对谁尊敬我是能感觉到的。”
谁也没想到李素兰会突然说这样的话,王老师听完之后更是不好意思的清了清嗓子,拿下眼镜擦了起来,用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恐慌和歉疚。
李素兰收起笑容,继续说道。
“王阳这个孩子很苦,他爸爸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走了,我一直身体不好,王阳用他瘦弱的肩膀做着他爸爸该做的活,换煤气罐、修理家具……,他知道家里条件不好,从来不跟我要东西,他知道唯一能让我骄傲的事情就是好好学习,取得好成绩,可以让我在他爸爸的墓前骄傲的汇报这一切……”
说到这,李素兰有些泣不成声,王阳也流下了无声的泪水,生活的艰辛没有让他哭泣,面对不公平的待遇他也在佯装坚强,可是现在他终于忍不住了。
人群中也有悄悄抹泪的吃瓜群众了。
“孩子越来越大,有心事也不愿意告诉我了,但是母子连心,我知道他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他不想告诉是怕我身体不好替他担心,我那么相信学校、那么相信你王老师,我没有想到王阳的一等奖居然被别人抢走了!”
说到这,李素兰的眼神又开始犀利起来,声音也变得粗狂起来,从她的头发丝都能感到愤怒的炸裂感。
“如果王阳不被打,我还蒙在鼓里呢,你们这是什么学校,学校都是流氓吗,孩子放学路上被打了,学校不闻不问,如果王阳不被打,我还不知道他身背处分的事情,如果我今天不来学校,我还不知道他一等奖被别人抢走的事情,我是怎么当妈妈的,连自己的孩子我都保护不了,我对不起孩子,更对不起孩子的爸爸……”
说着李素兰坐在了地上,失声痛哭,王阳没有再阻止母亲,而是蹲下身子慢慢的抱紧了母亲,轻抚着她颤抖的后背。
李素兰抚摸着王阳还有些淤青的脸颊,颤抖的说道。
“儿子,妈妈对不起你,没有给到你帮助,就只会给你添乱,你能原谅妈妈吗?”
王阳哭着点头,抽泣的说着。
“妈,咱们回家吧。”
“嗯,你等等妈妈,我还有事要问校长。”
王阳松开母亲,李素兰来到李校长的身边,一字一句的质问着。
“校长,我就问你王阳的处分取不取消?”
李校长现在明显有些心虚,他摸了摸脑袋,小声的说着。
“殴打老师是事实,这个我们还得研究,学校是不能朝令夕改的……”
最后的话语小声到连他自己都要听不清了。
“那就是不行了是不是?”
谁也不敢回答这个悲愤交加的母亲。
李素兰在大家都愣神的时候,用尽了全身力气挣脱开王阳的手,三步并两步的跳上窗台,当大家都反应过来她已经站在窗台上,打开了窗户。
寒冬的风像刀子一样刮了进来,刮的人睁不开眼睛,刮的人神经紧绷。
“妈!”
王阳先反应了过来,急忙往窗台这边跑,李素兰看着焦急的儿子,露出温暖的笑容。
“儿子,你要好好学习,妈妈帮不了你什么,不再给你添乱了,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我给你留下的东西都在柜子里,你自己去拿,我要找你爸去了。”
说完这些她神色一凛,看向李校长和王老师那边。
“是你们逼我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不由分说,李素兰从四楼跳了下去。这一刻她终于自由了,她最后做了能为儿子做的一切,这个母亲虽然没有什么能耐,但是她的舐犊之情让人不禁动容,她想用她的死换来儿子的公正待遇,这个母亲太傻了,也太冲动了,她太天真了。
王阳在众人的震惊中冲到了楼下,看到了躺在地上抽搐的李素兰,她身边已经有一大摊血迹了,王阳冲过去跪在地上,看着脸色惨白的母亲,哭着喊道。
“妈,妈……”
就这样一声声的呼唤着母亲,李素兰一直盯着王阳,伸出手胡乱的挥动想要摸到王阳的脸,突然一下子这只悬在半空中的手就落了下去。
看着已经一动不动的母亲,王阳一声划破天际的吼叫在学校上空飘荡。
“妈!”
这样一声凄惨凌厉的声音让大家都哆嗦了一下,李校长有点站不稳了,他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王老师也是脸色惨白,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吃瓜群众越来越多,大家议论纷纷。
“王阳全国一等奖被李默抢走了,王阳妈妈跳楼了。”
……
不消一会儿,警车、救护车和殡仪馆的车都来到了学校,学校外面已经开始风言风语了。
“二中有个家长跳楼了,现在这家长压力也大啊。”
“听说是儿子被处分,家长气不过才跳楼的,这学校也太霸道了。”
“市里领导孩子抢了那个孩子的一等奖,那个妈妈才跳楼的。”
……
死者为大,大家的传言都是倾向王阳母子的,虽然这些都是事实。
王阳眼神空洞的看着医生在母亲的身上检查,看到仪器上的一条直线,好像代表了妈妈平淡的一生,最后看见妈妈的遗体被抬上殡仪馆的车,可笑的是jc和殡仪馆的人在争夺死者的唯一亲人,一个要去做笔录,一个要去办手续,看着他们的争执,王阳好像置身事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