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妍正对着唐映菀迎面走过来,歪头耷脑,脚步虚浮,看样子是来时就已经喝了不少,或者说是昨夜的酒还没醒透。
不管是哪一个,脑子都显然是不清晰了,否者也不会身后带着七八个男宠来。
哪怕穿的都是小厮的衣裳,可哪个正经小厮能有这么白净的脸,还涂脂抹粉,眼神里都带着钩子,一看就知晓,不是南风馆就是水上苑的。
自打上次在宫宴上语出惊人之后,赵妍做到了言出必行,完全放飞自我了。
这段时间京中内外的男馆都逛了个遍,也经常留宿其中,看中的,无论身份统统收入公主府,如今已经有五十多号男宠了,这几个应该是其中最为得宠的。
虽说唐映菀是来自相对平权的现代,对于这种事并不反感,但赵妍现在显然是出于精神不太好的阶段,可这就一个门,避无可避,而赵妍对她那就是自带雷达的,避也会扑过来。
索性,唐映菀直接给卫嬷嬷和暗地里的西鹤使了个眼色。
西鹤立即现身落在唐映菀另一侧,和卫嬷嬷两人一左一右把唐映菀护在其中从赵妍旁边走。
才靠近,赵妍就跟被触动了什么机关一样,半眯着的双眼陡然就睁大了来。
再看到她身上那一身独独喜妇才能穿的袍子,迷糊的眼里紧跟着就粹起了火,见唐映菀看都不看她一眼更是火上心头,立马就加快了脚步往前冲。
可惜西鹤早有防备,伸手就直接把她给拦截在外,任由她怎么左右闪躲却连唐映菀的脸都看不全,而唐映菀则跟瞧不见她一样依旧不紧不慢往前走。
她这气定神闲,视若无物的样子气得赵妍发丝都发颤,可她怎么也绕不过西鹤,只得愤怒的狠瞪了西鹤一眼,嘴上阴阳起来:“肚子里有货还真是矫情,挡路都要两条狗,是见不得人呢,还是做了亏心事不敢面对本公主啊。”
唐映菀仿佛什么都没听到,脚步都没有办法停滞。
“你……你跑什么呀!赶着投胎不成!”
赵妍的谩骂依旧没有拦住唐映菀的脚步,眼见她走出了两丈远,马上就要从自己身边走过来了,完全被无视的赵妍更是气郁,拔高声音一股脑的撒气般道:
“那赵悦真是没有娘家人了,竟叫你一个大梁人来做喜妇,真是蠢得没边,不过也是,她要是不蠢,怎么会被你玩得团团转呢,原本要嫁封衍,如今被塞给了魏王还乐呵呵的,不过唐映菀,你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让她自己说出心悦的人是魏王这话的,还是她就是个贱骨头,见谁爱谁?
也是,她自小就是个有爹生没娘教的贱皮子软骨头,见了那个男人都想要巴结一个,见本公主来了大梁也巴巴跟来,想要越过本公主,做梦。
她以为嫁不了封衍嫁给魏王也能混个正妃之位,蠢货,正妃有何用,她貌若无盐,爬床都没资本,这辈子都是独守空房的命了,空得个魏王妃的名头,到死都得是个完璧……啊~!”
话没说完赵悦就捂着嘴一声痛叫,不知道什么东西打中了自己的唇,此刻已经有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了。
“唐映菀!你敢打我!”捂着嘴,赵妍愤怒的从腰间直接抽出鞭子。
“本王妃离世子夫人这么远,如何打得了?”
“世子?”赵妍愣了一瞬,指着唐映菀怒道:“你叫谁世子夫人呢,本公主……”
“自然是叫你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前些日子在与西赵使臣的宫宴上你自己亲口说了,你是嫁人了的,已经不是西赵的人了,那既然是嫁,自然就是世子夫人,而非九公主了啊。”
一句话,噎得赵妍险些一口血喷出来。
“如此说来,本王妃就是你的皇婶,作为长辈,你对本王妃口出不逊,本王妃有资格教训你,也可去状告你,合情合理,你觉得,西赵的使臣会插手咱们的家务事吗?”唐映菀将家务事三个字咬得格外清楚,含笑的眼里晕着冷冽的杀意。
面对她的眼神,一股凉气从脚底窜上赵妍的后背,酒都跟着醒了。
她虽不愿承认,但她其实心里是清楚自己如今等同于弃子,之前说的话,如今做的事,西赵那些老东西此刻是绝不会管她的,更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为了她对上唐映菀。
别说她手里的鞭子不能再如过去大哥在时那般挥出去,就凭之前的那些话,唐映菀若非咬着不放如今也能半点代价都不付的,正大光明的教训她一顿。
当着这么多人,怎么能行!
“你……你等着!”
扔下一句狠话,赵妍提溜这鞭子就快步从她身边硬撑着脖颈,目不斜视的走过。
其实她只要在走近的时候看唐映菀一眼就能发现她秀眉微蹙,双唇微抿,显然是在压抑着什么。
是那股腹痛加剧了。
不知这毒是不是会一次发作比一次密,一次比一次重,还是她昨夜休息少了,今天又点子背,这次疼叠加得很快,且她刚刚悄悄吞了药下去也没起作用。
几句话的功夫已经是疼得她后背冒汗了,所以她才急打发走赵妍,但此刻她已然难以再挪动脚了。
如果在这里发作起来……
不行!
“西……”
正想要叫西鹤直接带自己走,话音还没出声忽然疼痛骤然减弱了,隐隐感觉到一股清凉的风从身边吹过,可这个时候无风,树叶都没摇动一下。
意识到什么,唐映菀迅速转过头,正好对上赵妍那男宠团内走在最后的那个人的眼。
一时间,仿佛是在照镜子。
一模一样。
“看什么看!”赵妍的鞭子从几个男宠中间飞过,不偏不倚的抽打在那和唐映菀对视上的男宠脸颊上。“再看把你眼珠子挖下来!”
男宠吓得忙捂着脸转过头,脚步慌张的跟着快步走。
唐映菀正欲喊住,身后突然想起一个酸溜溜的声音。
“人都不看你了,你还要看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