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悦抬手在唐映菀眼前挥了挥,唐映菀才从悲凉中抽回神,找补道:“没,就是看你这院子好,走神了。”
“当真好?”
“自然当真,这自己的院子,自己想要怎么弄就怎么弄,并不是非要与其他大梁府邸一样,京中也有不少异域风情的院子,礼部也不会对此说什么的,至于煜王府,那也不是我们自己弄的,那都住了不知多少任王爷了,几百年下来,不典雅也典雅了。”
“那倒也是。”和悦点头认可,似忽然想到什么,脸颊浮起红晕,靠近唐映菀小声问:“那…魏王府是不是也与煜王府差不多?”
唐映菀仔细回忆了一下魏王府的模样,“魏王府也是有百年了,和煜王府的确相差不大,不过面积倒是比我府上还大一些。”
和悦眼底闪过一丝落寞,似乎这答案并不是她想要的。
但没等唐映菀问,她就拉着她的手往内室走。“不说旁的了,姐姐快帮我瞧瞧,这两件,哪件更好。”
视线转向和悦指着的两件挂在木架上的嫁衣。
都是朱红锦缎,一件是金丝描凤,大摆浮绣牡丹锦簇,内夹银丝,走动起来必然闪闪发光,耀眼夺目;挂在木架顶上的凤冠也是鼎鼎华贵,金丝点翠,东珠镶嵌,银珠缀帘,双飞金凤。
另一件相对低调,但暗纹浮袖,在光照之下熠熠生辉,低调奢华,也更显正妻端庄气质,凤冠也是一样,少了繁琐,但十颗圆润的东珠便可碾压一切。
“这两件嫁衣各有长处,都是不错之选,到底是你大婚,还得你自己拿主意才是。”
听到唐映菀的话,和悦脸色一凌,转过头气道:“姐姐这是要和我生分了。”
“我怎么和你生分了?”唐映菀莫名。
“如此客气,不是生分是什么?若是过去我还误以为喜欢的是煜王的时候,说起煜王你都会调笑我两句,方才回答得那般严肃,如今更是,和对陌生人一般,教我自己拿主意,不就是觉得如今你我的关系不当越界,是与不是?”
唐映菀想要解释,可张开嘴却辩无可辩。
虽然她之前不觉得,现下和悦如此一说,回想起来自进门起,不对,确切的来说应该是自知晓和悦喜欢的人不是封衍而是魏王起,她对和悦的态度就有所转变了,毕竟她们之间的关系是发生了转变的,有些地方不宜太过亲近,甚至今日她都把之前和悦送的礼给带来了,准备一会还给她。
“就因为我要嫁与魏王,王妃就不拿我当妹妹了,所以前前几日姐姐才那般急着赶我走,把翎悠院都拆了个干净,原来真是为了与我划清界限,那日后我是不是当该叫姐姐一声皇婶才是。”
唐映菀被她说得心虚低头,如个被教训了的渣男。“那……那倒不至于,前几日的事也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我昏迷之中胡来的,我神志不清,都怪我,日后再不敢,再不敢了。”
“那姐姐的意思还当我是妹妹咯?”
“自然!以后你就是我亲妹妹!”唐映菀竖起手指发誓。
“噗~”
和悦噗呲一声憋不住笑了出来,唐映菀瞬间就回过了神。
自己被这丫头摆了一道。
“你故意引我!”
“话都是姐姐自己说的,可要守诺哦。”和悦得意的挽上唐映菀的手,光明正大撒娇。“既然姐姐认了我是亲妹妹了,那就当做我娘家人,礼部说的喜妇一位就只能姐姐做了。”
喜妇就是给婚房铺床的人,说是铺床,其实就是拉拉被角,往床上撒百合花生红枣这些吉利果子,图个好意头,现代也有,得选家庭幸福美满的妇人,但不同的是,现代是几人甚至上十人,大梁只一人,在整个大婚里算是举足轻重的,甚至日后在小两口的生活里都是能够插上几句嘴的。
和悦让她去是真看重她,也顺带脚堵了外面那些因她昏睡之中做的那些事产生的风言风语。
这丫头真是既聪明情商又高,做事滴水不漏还不叫人反感。
魏王还真是傻人有傻福,捡到宝了。
“郡主,魏王派人送了彩礼单子来,大人们已经过目了,请您看看可还有什么缺的,一会一并报给魏王的人。”
正想着,门外丫鬟禀告的声音传了来。
“拿进来吧。”
和悦一声令下,丫鬟立即将手里的单子递给内室的人,再转交给和悦。
可和悦并没有拿,而是对唐映菀道:“姐姐帮我瞧瞧吧,大梁的规矩我也不懂,别一会闹了笑话。”
“你倒是会使唤人。”唐映菀笑嗔了一句,手上已经把单子接了过来。
到底是两国联姻,魏王是皇后嫡子,和悦的身份也实打实的摆着,彩礼方面自然是少不下,密密麻麻的写了厚厚一册,里面的东西也都价值不菲。
这次肃烨帝那铁公鸡还真是下了本钱了,只怕国库都掏了一小半。
刚幸灾乐祸,忽然,唐映菀察觉到不对。
整个彩礼不少,也的确件件用心,可从头到尾看下来却都是明面上的,也就是皇家礼部准备的。
哪怕唐映菀对于大梁的这些礼数也并不是很懂,但当初封衍大婚时的彩礼单子她是看过的,除了皇家礼部准备的还有封衍自己出的一部分,哪怕相对寒酸,可也是出了的,她当时还问过卫嬷嬷,嬷嬷说这叫私礼,民间也是,除了家里准备的,男方还要备一份,表达对新妇的情意。
纵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双方都没见过面这种,男方也都是会准备私礼以表敬意和对日后夫妻生活的期许的。
魏王这单子上一件私礼都没有。
这是什么?
这摆明了就是只给明面上的体面。
想到魏王对余清欢的感情,再看还在纠结嫁衣,满心满眼都充满着嫁与心上人喜悦的和悦,唐映菀不免担忧。
“魏王和余清欢之间的事,你想来都查清楚了吧。”
“查清了,他们算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魏王痴情她,一直想要迎她为正妃。”和悦仔细看着嫁衣,说得轻易,仿佛这事和她没有任何关联。
“那你还是认定他?此去只怕未必能如你所愿。”
“姐姐是担心我受伤?”和悦转过头,目光熠熠的笑道:“那姐姐也太小看我了,当初我误以为那人是煜王,你与煜王那般恩爱我都敢追,换做魏王我有何不敢的?别说一个余清欢,就是十个,我也要试过才是,我绝不做不战而退之人,若是输了……”
和悦想了想,仰头道:“我想我不会输。”
和悦的炙热与一往无前耀眼夺目,唐映菀佩服她的勇气。
青春本就该如此吧,不试试怎么知道。
“那就选这件吧。”唐映菀抬手,指向那件金丝描凤,分外华丽的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