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得远,太监又是贴着耳根说的,唐映菀没能听清,只见安王点头后就上前几步,朝着和悦郡主歉道:“三皇弟突发恶疾,晕厥倒地,本想带病前来,但此病传染,恐传染恶疾,便命人送了玉牌来让小王代为理事,事出突然,怠慢郡主了,小王代皇弟向郡主道歉,待皇弟病愈,再亲自登门向郡主与贵国使者赔礼。”
安王的话掷地有声,一众嘈杂声也都平息了下来,只剩惊异。
谁也没想到肃烨帝会如此半分都不给魏王留脸面。
不说传染病这三个字对于皇子来说又多大的影响,就这不管是什么原因,病与不病,都是要被封在府里的,那就是软禁,到这,其实就已经可以算是处理了,可日后还要让皇帝嫡子亲自上门赔礼道歉,这可是给足了和悦郡主和西赵脸面。
和悦也反应迅速,立即福身回礼:“无碍,魏王殿下身体当紧。”
“皇上驾到!”
话音还未落地,殿外就传来了太监的高唱声。
众人正要行礼,紧接着又响起了一声:“贵妃娘娘到!”
所有人齐齐一僵,面面相觑。
方才罚魏王禁闭就已经让人觉得重了,如今原该和肃烨帝一起来的皇后也换上了孙贵妃,便是连皇后都给牵连上了。
唐映菀不禁怀疑,这背后到底是出了多严重的事。
但不管如何,这算是让原本还想找机会的西赵人彻底歇了心思。
一国皇后都被罚了,再闹,就没理了,传出去,更显西赵得寸进尺。
就连赵妍也只能不悦的啧了一声,老实行礼。
一场风波也就到此为止了,肃烨帝同西赵使团的人说了些客套话后便同孙贵妃各自领了人往长青宫两侧的宴处去。
女眷的席面在左侧,宴席设在后花园的花厅内,与男宴之间相隔一个人工湖,能远远望着人。
从主殿过去要从游廊过,夏日里蔷薇花正开得艳丽,从游廊顶爬过,垂下来如花做的瀑布。
许是孙贵妃一向以温婉好说话出名,又没有皇后在,气氛十分轻松,一路上一众女眷是边赏花边走,不自觉的就三三两两的各自为伍了。
作陪的唐映菀自然是同和悦一道,当然,也因为和悦的手一直挽着她就没放过。
“姐姐,好看吗?”和悦摘了一朵粉色的蔷薇戴在发髻上,俏皮的眨巴这亮晶晶的杏仁眼,满眼就写着两个字,夸我。
此刻唐映菀真是真切的明白了什么叫做人间小太阳。
那般环境下还能有这般好的性子实在太难得,也越发叫人怜惜
正要开口好好夸一番,仔细看下唐映菀才发现和悦今日带了一幅红石榴头面,宝石颗颗饱满,光泽耀眼,一看就是顶好的宝石,少说都要上千金。
回想起当初第一次见到和悦时她也是一身华丽衣裙,在皇后宫里时她虽穿得素些,可也都能看出衣料名贵,仔细想来,她这个郡主倒是用的东西比赵妍还要好。
莫非是叔伯为了不落刻薄孤女的名头,所以咬牙给她准备了一些贵重的衣服首饰,特意用来在这些见人的场合穿?
这么多,若是真一直苛待她的话这个时候会舍得下?
“姐姐生气了?”见唐映菀眉头微蹙,和悦担心的急问,就怕唐映菀不高兴。
“生气?为何我会生气?”
“姐姐不是因为我今日没有戴你送我的簪子生气?”
意思到是自己控制不住的面部表情让和悦多想了,摆了摆手解释:“我是看你这套头面好看,在京中没见过这么好的宝石,定然很贵吧。”
“我不知贵不贵,都是伯娘给我买的,伯娘和堂姐很喜欢给我买衣裳首饰,说姑娘家就要多打扮,这红石榴头面我还有两套,还有绿宝石,蓝宝石的,还三套点翠的,还有还多,几个箱子,我也没点过,姐姐若是喜欢,明日去我那选一套,或者我买一套新的给姐姐,姐姐送我玉簪,我还没回礼呢。”
唐映菀听着和悦吐豆子似的往外报那些价值不菲的东西,越听越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就她说的那些,就要上万两黄金了,更别提还有几箱子,还有衣裳没算。
这,她叔伯是苛待她吗?
“这都是你的嫁妆?”
“岂会,这点哪里能算嫁妆,我的嫁妆要等定了婚事后才从运河出发,具体我不知晓,都是我伯娘和婶娘在办,就听过一嘴,婶娘说至少也要二十船才像样。”
二…二十船!
什么概念。
唐映菀一时之间想不出来,但她能确定,她某些地方,是想岔了。
“你叔伯婶娘待你很好?”
“很好啊,我父王母妃早逝,一直同叔伯住在一起,为了照顾我,叔伯都住进了王府,伯娘婶娘待我比堂姐堂妹都好,堂兄,堂姐妹对我也好,姐姐是不是听了什么谣言?
外面一直有谣言说叔伯是为了吃我这个绝户,可我爹娘留下来的东西,这些年只增不减,莫说是九公主,就是长公主都未必有我家底丰厚,何况我父王的部下遍布西赵各军,别说我叔伯没那些想法,就是有,军中那些叔伯也不会坐视不理的,那些谣言也不知怎么能传这么多年。”
说话间,和悦浑身上下流露出来的都是打从底子里溢出来的自豪与自信,这是千娇万宠里才能滋养出来的底气。
“那你方才在殿上是知晓圣上会如何处理的吧?”
回想起来,唐映菀猛然反应过来,当时和悦说她没事的,并非强撑着不想让人看出害怕来,而是她压根就知道必然会没事。
而她,完完全全是被脑子不清楚的赵妍给误导了。
当时和悦并非没有反驳赵妍,而是压根就懒得搭理她。
如此的话,那肃烨帝那大义灭亲的处理就符合常理了。
那是为了给和悦交代,确切的说,是给战北王一族交代。
再低头看依旧挽着自己的手,那指尖微微发白,明显就是气血不足的症状。
这误会,真是海了去了。
她白白担心一场。
甚至之前还打算留银子给和悦,还好没开口,否则那真是铜板扔金碗里,丢脸啊!
“如此说来,这联姻是你自己求的?”
以和悦这身后的家族势力,又是全家团宠,若她不愿,即使是西赵皇帝那也是无法强逼的。
“那倒不是,不过叔伯的确本来是不愿我前来大梁的,可若我不来,便就得家中堂妹来,她们年纪还小,反正我如今也是老姑娘,便就来了,不瞒姐姐说,此前我偷来京中想的就是见一见煜王,还想着若是不如意我便想法子坏了这婚事,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