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郊外,山顶茶庄。
余清欢巡完庄子,便以中暑头晕为由进了庄子内休息,并将庄子内的人都清了出去。
就在余清欢扶着额头坐在椅子上时,一个穿着短打麻布衣裳,留着山羊胡,一双三角眼精光闪闪的中年男人端着茶壶走了进来。
一见男人,余清欢原本脸上的恹色立马就消失无影了,欢喜的站起身来,伸手就接过男人手中的托盘心疼道:“师父您怎么打扮成佃农样,这叫徒儿如何当得起。”
“你我师徒之间还有什么当不当得起的,你说要为师隐秘进京,为师自然是要做到的,别说是佃农了,就是乞丐,为师为你也是做得的。”柳恒伸手握住余清欢的肩膀,手指上下摸索,笑弯的三角眼里有些超乎师徒的情绪。
“谢师父为徒儿如此。”余清欢福身行礼,将自己的肩膀脱身出来。“若非徒儿实在是没得办法了,绝不会如此叫师父操劳。”
柳恒虚捏了一把空了的手,缓缓收回道:“为师明白,为师不在这段时间你受苦了,说吧,那煜亲王现下是个什么情况?你又打算如何?”
“煜亲王的情况,徒儿现下看不准。”
余清欢说着将事情从唐映菀起逐步细说,一直说道前些日子封衍怪异脉搏。
柳恒听得脸上逐渐生出不屑,笑着摇头道:“你这孩子,真是急糊涂了,那封衍中的乃是南疆密毒,你师祖都没得办法,那汤家的废物女儿即使再藏拙,学的也是不入门的医术,怎么可能比得过你的师祖,不过是大梁这些个大夫都是些酒囊饭袋,这才叫这种邪门歪道起了风,别的庸人信也就罢了,你怎么也辨不出呢。”
柳恒一向自负,别说只是靠嘴说了,就是亲眼见了唐映菀的医术也不会放在眼里。
余清欢知晓,更知晓柳恒是不喜封衍的,但嘴上并未直言,撒娇道:“徒儿原本也是不信的,可之前宴请西赵的宫宴上她的确解了与之相似的毒,如今煜亲王又实在奇怪,您也知晓,徒儿如今年纪不小了,祖父也催得紧,求师父疼惜徒儿,帮徒儿一把,唯有师父您才能断定结果,如此,徒儿也好做打算,不至于葬送自己啊。”
听着这软糯糯的声音,再看余清欢这又丰盈了些许的身段,柳恒连连应道:“为师怎会不疼惜你,行行行,你说如何就如何,此番为师一定为你断个明白。”
“谢师父,徒儿这就是安排,省得夜长梦多,徒生是非。”
余清欢说着便快步出了门,看着她那青春之中多了几许韵味的背影,柳恒眼眸微微眯起,心里惋惜。
可惜身份太高,否则……
余清欢能感受到柳恒那让人不舒服的目光,脚步都放快了不少,直到走出内院,锁玉才不满的抱怨道:“柳公越发老不尊了,对小姐都敢这般,不想着小姐与他可是师徒。”
“他一向如此,无需在意,他不敢对本小姐如何。”余清欢厌恶的用手绢擦了擦方才被柳恒握过的肩头,远远扔开后问:“都安排好了吗?”
“都按小姐说的安排了,消息也都放出去了。”
余清欢满意的点头,“让人备车,去煜亲王府。”
……
“封衍!你到底吃了多少!说!”
唐映菀的咆哮声在整个医院里响起,高大的封衍缩在病床上,侧着头闭着眼都不敢去看唐映菀那双要活刮了他的眼。
心道之前自己的决定是对的,决不能让唐映菀知晓他先对她动心,如今都已经是这般彪悍了,若是知晓了,他还有什么好日子过吗?
“问你呢!别给我装睡!安定早过了!”
眼见躲不过,封衍声若蚊蝇道:“记不清了,三颗没起效就又三颗,直到……起效。”
“你……你干脆一瓶全吃了算了!死个痛快!”唐映菀气得是一掌推过去,真是想剖开他这脑子看看,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
那是药,他当是饭呢,不饱就一个劲吃。
如今都到了十五天了,他现下还没任何反应,就表示所有的毒都被压住了,不会再像她原本安排的那样,逐步到达临界点,而是会直接爆发。
会变成什么样,她都拿不准。
“放心,就算本王这次渡不过去,也早已安排好了,定会让你和腹中孩子安稳过这辈子。”
封衍早就安排好了身后事,无论他何时发生意外,整个煜亲王府都不会受到冲击,她和孩子都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谁稀罕在你这破王府过一辈子,你现在给我老实呆在这,挪都不许挪一下。”唐映菀骂完转身就怒冲冲的出了icu,一路冲进实验室内。
坐在椅子上,看着玻璃柜里倒影出自己怒汹汹似要吃人的样,楞了楞。
她为什么这么生气?
气封衍不遵医嘱,私自吃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的确是有,但不至于如此。
过去她见过太多太多不尊医嘱的,她也的确会气恼,也定下了不遵她医嘱她就不会再治的规矩,但封衍是因为她才那般吃药,算情有可原,她本不该这样动怒的。
怕爆发开来自己掌控不住?怕封衍死?
好像……是后者。
特别是封衍方才说早就安排好了,更是气得整个人都没了理智。
为什么?
虽说封衍死了她的处境或许会艰难些,可她如今肚子里有孩子,太后,肃烨帝都会保着她,还有镇国公府,甚至,封衍死了她做寡妇或许日子更好过。
但,她不想,甚至,不愿去想可能失败。
她对封衍似乎……
正想着,唐映菀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靠近,紧接着的熟悉的气味。
顿时火再度燃其,站起来,转身就怒骂:“封衍你到底有没有耳朵,我说了不许……唔……”
唐映菀的话还没说完,甚至都还没看清眼前的唐映菀,嘴就被他的双唇给堵住了。
她想要躲开,他的手却先一步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将她的退路斩断不说,舌头也开始猛烈的进攻,瞬间席卷了她的所有,吻得她发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