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马车驶出城门,赵妍气得又再度重重踩了几脚扔在地上的软枕,仿佛那软枕就是唐映莞。
可这压根就消不了什么气,反倒越想越气。
她到现在都不明白,大哥为什么要她道歉,为什么要听封衍的话,让她丢了这么大的脸。
她想问,可她现在满嘴牛粪一样的味道,张口难闻不说,一张开她就忍不住的想吐。
于是,她只能埋怨的盯着赵新。
赵新则压根就没去注意赵妍,他离赵妍远着呢,因为赵妍身上的“药味”实在是难闻,要不是他的亲妹妹,他早就把她赶下车去了。
何况他现在也没工夫去管赵妍,马车上了官道,四处空旷了,赵新才抬手敲了敲车厢道:“请白世子来。”
马车应声停下,没一会,一个一袭柔缎紫衣的男子走了上来。
抬起头,男生女相,却并不觉妩媚,特别是一双狭长的凤眼独具风流韵味,加上眼下一点泪痣,更是妖孽。
哪怕这段日子一路同行,见到他,赵妍还是微微红了脸。
“殿下。”白子玉作揖行礼,动作间自带的淡香飘出,淡化了不少车厢里的臭味。
赵新闻着舒服了些,视线指了一下身侧的位置道:“子玉不必多礼,坐。”
白子玉不客气,落座下来,等着赵新问话。
“子玉认得方才那医女?”
白子玉摇头。“不认识,不过那医女不显山不露水便打了公主殿下一个措手不及,且医术怪异,不像医门出来的,倒像传闻里的。”
赵新一怔。“你是说天山的传闻?”
仔细回想,唐映莞那惊人的容貌和瞧不出痕迹的医术的确和传闻有一点联系。
而瞧着赵新惊异到的模样,赵妍不信的冷哼一声。
唐映莞哪里和天山上的神女扯得上关系,何况那个传闻都多少年了,不过是骗人的假话,只有那些政客煞有介事。
“臣只是觉得有些相似,但无论如何说,那女子医术非凡,不宜过多结仇,何况是在大梁,一击不中,再击无用,不如以退做保。”
这话赵新是同意的,不然他也不会在听到侍卫带来白子玉的话后就立即作出了选择,且面对封衍的威胁也没有撕破脸。
只是……
“不管那个医女是不是那个传闻里的人,今日博了我西赵的脸面,若不能为我西赵所用,也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白子玉没有回答,只是淡淡一笑。
赵妍听到这话才心里顺气了些,今日暂且放过那贱人,等她大哥查清楚了,把人抓来,她拿完了解药,定要狠狠折磨她以报今日之仇!
……
唐映莞回到沧澜院时,封衍已经坐在她房内了。
见她进门,把玩着她前些日子买的青瓷白冰纹茶杯,饶有趣味的问:“本王不在府上这段时日你过得很潇洒啊。”
唐映莞的确很潇洒,但她知道,封衍可不是来问她这段日子过得好不好的。
堆笑的走上前,坐下在封衍侧边道:“这不是要长期待在王府吗,我总要把我那院子收拾一下,以王妃的身份出门不方便,我也是为了不给王爷你添麻烦嘛。”
“今日不是麻烦?”
“我没打算找王爷的,我是让苍月去报官,谁知道他自作主张。”
封衍冷哼,“若今日本王不来,你以为,光靠京兆尹能压得住他们?”
唐映莞抠着手不说话。
在封衍来之前,她不知对方身份,的确以为京兆尹来了后能压住局面。
没想到那两人是提前来的西赵太子和九公主,且让她见识了人类的多样性。
但也正如封衍所说,那西赵人如此猖狂,若非他压阵,光凭京兆尹是无法与之硬碰硬的,更何况是为了她这么一个没有身份人。
“这西赵太子和公主到底是来大梁做什么的,怎么如此高调蛮横?”
唐映莞把话题从自己身上扯开,但也的确觉得奇怪。
来别国,不老老实实,上来就惹事,好似大梁是他们的附属国一样,但封衍的态度看来,显然不是。
知晓那九公主的德行,也清楚唐映莞也是被招惹了才出手,封衍便由着她扯开话题,耐着性子和她简单讲了一下西赵的事。
西赵和大梁算是邻国,但因为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国土面积差不多大,且西赵畜牧业盛大,战马出名,国库比大梁充盈,人也就傲慢,私底下都称呼大梁穷光蛋,哪怕被打趴过几次,都不屑于同大梁建交。
太子赵新与九公主赵研都是西赵皇后嫡出,在西赵,嫡出大于一切,法度也严重偏向贵族。
赵研先前叫嚣着唐映莞以下犯上,其罪当诛,就是因为在西赵就是如此。
平民冲撞了贵族,哪怕是贵族冲上去的,也要怪在平民头上。
贵族,就是高人一等,皇室就更胜。
至于赵新和赵研为何来大梁,明面上是说建交,但实际上是借兵。
西赵虽有战马,但人口不多,这些年和敌对的大金交战,死伤惨重,加上大金从北域借了兵,西赵已经开始开始乏力了,若不借兵,只有战败一条路走。
“既是来借兵的,他们还这么狂?”唐映莞觉得这事逻辑不对。
“正是因为是来借的,所以他们才想要给大梁一个下马威,表示他们并不是要求着大梁。”封衍说着是满脸的嫌弃与不屑,仿若那兄妹二人是什么脏东西一样。
“那你后面赶他们走,岂不是反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后续不利于谈判吧。”
虽然挺爽的,但唐映莞也明白,这样做是有点过了的,这也是她为什么在赵新开口后点到为止的原因。
毕竟在古代,阶级摆在那,很多时候得适可而止,即使她觉得不爽。
按理说,封衍该比她更加清楚才对。
“莫非,王爷是替我出气?”唐映莞调皮的凑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