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太妃赞许的深看了松枝一眼,满意的转过头,换做微怒责备道:“你看看,你看看,早同你说过,早些给松枝一个名声,你不肯,瞧瞧现在闹得叫个什么事,传出去岂不叫人说道你冷心无情,纵容悍妇逼死丫鬟,叫人向皇上那参你一本,事可就大了。”
“母妃言重了,此事只是松枝一人之言。”封衍淡淡的回应,完全置身事外,视线远远的看着一个方向。
“你还要袒护那汤家的,好!钱嬷嬷,去叫那汤家的来,本宫倒要瞧瞧,她可还有得狡辩!”
“不劳太妃派人了。”
钱嬷嬷还没移步,唐映菀的声音就高高的传来。
寻声瞧去,不止是她,周围四面八方都汇聚来了人,人影攒动,几乎王府所有的下人都到齐了。
松枝一惊,没想到唐映菀来得这般快。
沧澜院离这有一刻的路程,就算她离开莲花池就有人传信,也不该和她前后脚到啊。
其他人也是,怎么来得这样齐全?
杨太妃并未深想,看到唐映菀就冒火,没好气道:“你倒是来得正好,莫说本太妃冤枉了你,给你个机会说,你到底有没有虐待下人!”
“虐待?太妃这说的是什么话。”唐映菀仿佛听都没听过的睁大双眼。
瞧着她又这副故作不懂的样,杨太妃就想起那日她说太后才是她婆母的话,气更胜来,不与她兜圈子,直问:“还想装?好!那本太妃问你,你有没有罚丫鬟们大雪天里撒扫?”
“有。”唐映菀毫不犹豫的承认,见杨太妃得意的张开嘴,一个大喘气道:“可身为王府的下人,自当为王府出力能教罚吗?何况我还发了大雪补贴,设了暖房,规定户外扫雪不超过一个时辰。”
杨太妃的话生给憋了回去,只得撇看向松枝。
松枝虽心里不安,可开弓没有回头箭,只得可怜兮兮的小声道:“外面冰寒,一天哪怕就三个时辰,那也是受不住的,人多暖房少,哪里够使呢,奴婢这一双手与耳皆是冻疮。”
“本王妃给每人都分发了暖袋和冻疮膏,你自己不用,怪本王妃?一天三个时辰,你何时做满过?卫嬷嬷,把出勤册给太妃看看,省得说本王妃空口白话。”
卫嬷嬷将准备好的册子送上,杨太妃懒得接,示意钱嬷嬷接下来。
翻开了几页,里面清清楚楚记录了府上所有人的出勤长短,从墨迹就能分辨不是造假,而松枝那页,最长的一日也就做了一个半时辰的活,平日里都躲在暖房里。
松枝没想到唐映菀如此详细的记录了下来,不敢辩驳,只能低着头装可怜。
杨太妃狠刮了一眼,但事到这个份上了,今日怎么都得把人塞进封衍房里。
“即便如此,可你明知松枝已然是衍儿的人,还让她去撒扫莲花池,日日叫其他丫鬟奚落嘲讽,不就是想逼死她吗?”
“管天管地,管不住人的嘴,这就叫要逼死她了,那她也太没用了些。”唐映菀嫌弃的白了一眼。
“狡辩!你当人人都如你一般脸皮比城墙还厚?”
话音还未落地,唐映菀的脸色就陡然沉了下去,吓的杨太妃神色滞住,封衍则不动声色的往侧边走了一步,离松枝更远了些。
“如此说来太妃是认定我要逼死松枝咯?”
问话里带着威胁,杨太妃想着先前在宫里吃的亏,心里发慌,可想到松枝这事板上钉钉,怎么都撇不开,立马就稳住了。“不然呢?”
“既是如此,那我也不能违背太妃,卫嬷嬷,莲心,听到太妃吩咐了没,还不照做?”
杨太妃还没明白唐映菀这话的意思,就见卫嬷嬷和莲心一个健步冲到了松枝身边,一人抓起一只手,像提鸡仔一样把松枝从地上提起来。
意识到不对,松枝奋力反抗。
可她哪里有什么力气,根本挣扎不开,反倒是挥舞的双手抓破了身边杨太妃的衣袖,惊得她往后一个趔趄。
与此同时,卫嬷嬷和莲心一齐用力,直接将松枝往河水里扔去。
噗通一声,砸开了上面的薄冰,坠入水中。
松枝不会水,不断的在水里扑腾,想要抓住上面,可薄冰一抓就碎,不停的起伏挣扎,看得人浑身发颤。
杨太妃更是吓得五官都不知该怎么反应了。
知道唐映菀是个不服管教的,可没想到她居然大胆到了这种程度。
当着她的面,直接把她的人扔进冰湖里!
这是要杀人啊!
“你…你……你疯了吧?你想杀了她不成?”
“怎么是我要杀呢?是太妃说我要逼死她,我只能照做啊。”唐映菀满脸无辜,眨巴眨巴了眼后略担忧道:“不过这松枝的卖身契在太妃手里,是太妃的人,又是太妃说要逼死,只怕到时候这条人命得算在太妃头上。”
杨太妃顿时脑袋都炸了。
可卖身契的确是在她手上,即使最后人命官司算在唐映菀头上,和她也是牵扯着的。
眼见松枝扑腾不动要沉下去了,唐映菀又是个说不听的混货,杨太妃只能转头急呵封衍:“都要闹出人命了,你还要由着她无法无天?”
封衍不紧不慢的看了看热闹看得正起劲的洛江一眼,“还不快去救人?”
洛江楞了楞,见封衍的确看着自己,心中叫苦。
自己这屁股喉咙都还疼呢,又要下水。
“还愣着做什么?”
杨太妃再度催促,洛江只能苦着脸,脱下自己的新外衫,跃身而下,一路破冰往岸上游。
此刻其他小厮侍卫也回过了神,伸出竹杆,将两人拉上岸。
洛江自小习武,体质好,并不觉得那般冷,可松枝娇养多年,又扑腾了这么久,整个人抖得跟筛子一样,神志都不清晰了。
也没注意到自己的袖子被撩起,一点朱红闪入周围丫鬟婆子的眼里。
“这……是守宫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