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书院门前开始变得喧闹起来,各大世家公子府上的小厮们都安排好了厚实的暖轿和清甜的水果来犒劳自家努力学习了一天的少爷们。
下学时分,一群学生们顾不得形象百米冲刺的往自家的马车面前赶。
孙管家伸长了个脖子往院子里瞄,一堆又一堆的少年来去匆匆,愣是没有自家公子的身影。 孙管家心急如焚。
钰少爷,这这这,该不是又逃学了吧。
“老孙,别紧张,我在呢。”
孙管家回头,自家的少爷正一脸含笑的站在自己身后。
可是这少爷怎么是从书院外面回来的?莫不是逃了一天学又卡着点回家?这这这,少爷跟哪些人学的这坏心思。
老孙一拍大腿。
“少爷啊,您就别吓老奴了,老奴的心呀,可不禁吓啊。”
抬轿的小厮上前帮少爷打帘,里面热茶都已经沏好了,就等主人去品尝了。
梁钰钻进轿子,笑道,“今日跟梓川他们在外头吃饭了,下次我会注意时间的。”
老孙点点头,他们家少爷果然还是懂事的,知道给大人报备。
梓川少爷他是知道的,钰少爷最好的玩伴,也经常去梁府玩耍,只是好一段时间没来了。
“那少爷,咱们回吧,听说大老爷那边又寄了信来的。”
“等会。”梁钰叫住他。
“大伯父今日有信?是关于什么的?父亲那边什么反应?”
孙管家撵了撵脚边的蚂蚁,他一个家奴自然是不知道信件内容,只是补充说道,“还好,老爷看了信也没说什么。”
梁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将帘子放下,孙管家立刻安排马车。
马车在热闹的城区中紧赶慢赶的走了半个时辰,就拐进了梁府。
梁钰一下来,就有娇软的婢女围上前来,又是给他净手又是给他递茶换衣服的,一群女孩子麻麻利利安安静静的就把他手上的事情解决了。
梁钰笑道,“姐姐们,别光干活,说说话呀,平日不是可能聊了吗。”
婢女们抿嘴笑道,“老爷都交代了,公子还要读书的,奴婢们不能给公子分心。”
梁钰失笑。
读书而已,怎么话都不让人说了?
鱼贯而入的丫鬟们又整整齐齐井然有序的退了出去。
梁钰也不拖拉,径直往父亲的书房走去。
梁老爷此时并没有在书房看书,而是在练武场耍大刀,梁钰找了好一圈才找到他。
等到梁老爷大刀都耍了两轮,放下刀休息喝茶,他才慢慢上前去。
“父亲,我听闻大伯父那边今日又有信件传来,是发生了什么吗?还是说阿姐那边有什么要跟我们交代的?”
梁老爷并没有直接开口,而是喝完了一盅茶,才慢慢悠悠的开口。
“你小子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说完又睨了他一眼。
“放心,你伯父还没有让你进京。”
梁钰大呼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吓死我,不是这件事就好。那父亲,我出去玩了。”
孙管家知道,自家老爷就是看不惯自己儿子一副纨绔样,偏偏又这么一个独苗苗在自己身边,真是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稍微严厉点,他还要跟你离家出走。
真是少爷什么时候才能懂事啊
“不准,你给我回书房温书去,给我把李先生今日学的东西好好想想。”
梁钰叹了一口气,“父亲啊,我不想看。反正我又不用”
“你放屁。”梁老爷直接上手就要拍他。
梁钰倒也是不害怕,揪着孙管家的后背来回闪躲。
孙管家被揪着也是两面夹击,他又怕被老爷的蓄力掌给拍中,又担心少爷挨揍。
真是难啊。
“父亲,李先生说了,不能出口成脏,你得听先生的。”
“你你你!你给我去书房面壁思过,除我以外任何人都不准靠近给他送吃的,给我关进去。”
后面的家丁上手,还不给他逃跑的机会,直接给少爷丢进书房去了。
孙管家抚了扶刚刚被揪起来的衣角,求情道。
“老爷莫生气,少爷他还小”
“他还小什么啊?阿昭十岁就离开家里了,他都十几岁了都还是这么不懂事。”说完,梁老爷直接一甩袖子,被气得眼里似乎有泪花闪闪。
孙管家也难过的抹眼泪,每次提到阿昭小姐,身为武将八尺高的老爷都难过得很。
也是,哪有父亲不担心女儿的呢。
孙管家也难过,当时小姐离开家的时候,才到他腰这么高,也不知道现在小姐多高了,在宫里过的好不好。
孙管家安抚道,“老爷别难过,咱们阿昭小姐是进宫里享福去了”
宫里从来就不是享福的地方。
梁老爷想着,只是,再过几年,他身边的钰儿也要被送去了。
他可怜的昭儿啊,都没有在他身边好好快乐几年。
想到这里,梁老爷又抹了一把眼泪,叹气道。
“罢了,钰儿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就当是我欠他们的。”
一转眼便到了齐梓恒入学的时间,余水村的传言也更盛。
齐大老爷更是在奉阳节刚过完便脚不沾地。
齐梓川向来也是个神出鬼没的。
齐二老爷是眼泪汪汪,万般个不舍,纵使自己同他解释没课和休息的时候就会回来,二老爷爷还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给他到处采买。
另一个不舍的人是小兔,齐梓恒去读书自然是不会带着丫鬟前去,小兔在屋子里一个人担心难过了好久。
整个二房只有齐晴晴和欣姨娘是开心的,齐梓恒去上学那日,她们恨不得在门口放挂鞭炮。
只要她们不给自己找麻烦就行,齐梓恒在心里默默念道。
小厮送他到惠来书院的门口,他下车,理了理身上学院发来的衣袍,独自迈步走了进去,他心下一阵复杂。
竟是兜兜转转,又来读书了,也不知道余先生如今怎么样了。
他甩甩脑袋,一码归一码,眼下他也要先顾好自己才能护好别人。
迎面正巧走来一群学子,齐梓恒走了上去。
“同学,我想问一下,文先生现在在何处?”
白袍学子们都摇了摇头。
“我们不是文先生的学生,同学你找错人了。”
林恩撇眉毛,咂吧了一下嘴。
他现在连老师都找不到,这可咋整。
“呵?是你?”
林恩回头,就看到两张熟悉的面孔。
不自觉的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