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上午,沈棠接到陈晓彤的通知,让她准备一下也去峤山大学参加何老的寿诞。
“怎么我也去啊?要写稿子么?”
“这个我不知道哦,我只负责通知。”
“那好。”
峤山大学把这场寿诞举办得很盛大,组织了几场有许多国内外的学者参加的重要会议,所以所长刘恺也来了,然后就是季燕然、李岩和沈棠。
提前一天下午去报到,四人到了都下午六点钟了,领资料签到时,刘恺和季燕然碰到许多熟人,就站在一块聊天。
沈棠帮他们办理入住,背后被人拍了下,并听到试探的一声招呼,“沈棠?”
“方晓雅?”
“真的是你,还能在这里遇见你,你现在在哪个单位?”
沈棠有点不好意思,“我只是暂时在动植所做文职。你呢?”
“我在峤山林业局。”方晓雅挽住沈棠的胳膊,“真的是太巧了,一开始我还没敢认。”
两人上学时并不是太熟,点头之交,毕业几年后初见,凭四年名义上的同窗情谊,亲热感恍惚也不少。
刘恺那边交谈毕,方晓雅察觉到,便问沈棠,“他们是在等你吧?”
沈棠回头看,确实是,赶紧收好证件和房卡,“我先走了,我住208,回头找你。”
沈棠一个人单住,她还没看过正式刊印的特刊呢,一关上门就迫不及待从袋子里取出来。
火红喜庆,展开一看,“九秩风华,回首迢递”赫然在目。
这八个字是她为那篇通讯拟的名字,后来又被当作整个特刊的主题,在这样有分量的刊物上!虽然只是行业内部刊物,但也有相当的意义!
都是因为姚茜茜的推荐,还有季燕然,她才能碰上这样一个特殊的机缘,让自己的名字和众多大咖一同出现在这上面,很感激他们。
目光找到她写的那篇,随意瞥了眼,沈棠就知道是她交上去的定稿,最终一个字没动的,心里当然是得意的。
忽然,笑意僵在嘴角。
文章结尾署名不是她。
而是一个叫刘以婷的人。
沈棠有些懵,怎么会这样?搞错了?看报眉处,编辑也是刘以婷,最后是她和季燕然定稿的,交上去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
谁会无缘无故动手改一篇文章的署名?而且把她的名字全都换掉?一想就知道是有意为之的。
脑筋大乱后,她百度了下刘以婷,是帝都一个大学的研究生,按照她的录取公示看,应该研二了,正是要定工作的时候。
那段保研的经历又在脑海中觉醒,当时的无助和委屈,至今如在昨日。
门被敲响,沈棠收拾了下情绪开门,是李岩,一副有话要说的神情,而此时只爽声道,“走啊,去吃饭了。”
就他一个人,沈棠默默带上门,跟着走了几步,李岩说,“那篇文章的署名,老季一看到就给学校打电话了。”
沈棠呼吸一凛,不是期待电话的结果,而是意外于季燕然“一看到就给学校打电话了”。
“那个学生身份有点特殊,这次又是为何老做寿,他们……校方可能希望息事宁人,我出来的时候老季还在跟他们通话。”李岩也清楚,交涉估计是难有结果。
李岩又说,“老季对你是很不错的。这次,也是他提议带你出来的。”
沈棠先是惊异,然后连连点头,“我知道,署名只是件小事,一篇通讯而已,我不会在意的,决不会让季主任为难。”
她说得很真心,季燕然主动争取为她正名,还有背后为她做的,已经足以令她倍感安慰,并且将一切释怀。
沈棠跟李岩坐一起笑脸盈盈地说话,上了几道菜后,她察觉到有人来,回头一看是季燕然和刘恺,季燕然离她近些,盯着她。
沈棠浑若无事,笑盈盈地伸手拉开旁边的椅子,大大方方地说,“季主任坐啊。”
李岩想活跃下气氛,指着桌上一道菜说,“老季,沈棠老师问过她峤山的芋泥酿肉是怎么回事,当时她没吃过。沈棠,你有没有拍个照片给你老师看看,这个学校里的做的不错。”
“我感觉我拍得不好,季主任拍照好,季主任帮我拍张吧。”沈棠把手机递给季燕然,后者接过,默默照她说的做。
沈棠越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季燕然越过意不去,当时教她署名很重要的是他,现在害她枉费了那么多周折心力也是他。
各自散席,季燕然叫住沈棠,后者慢下步调,俩人像上次一样,隔着两拳的距离,比肩而行。
慢慢走出大厅,落后的人已经很少了,季燕然开口,“这次让你前前后后白忙活了一场,我事先是不知道的。”
“季主任您不要这样说,我从来没想过您和这有关,您肯定不会这样对我。”
季燕然心波一动,住步,“为什么这么相信我?”
沈棠默一瞬,轻轻说,“……感觉。”
她幽幽往前走,季燕然也款步跟上,听她说,“而且我并不觉得这次署名很重要,一半原因是我确实喜欢做这件事,整个过程是乐在其中的,如果结果也可以不计功利得失,也算圆满。”
沈棠说得非常平静,宽容的襟怀、平和的性情,让季燕然心软,他站住,“那还有一半原因呢?”
沈棠抬眼,水目中浮动着凝睇情味,继而低眉往前走,“我试着努力把它写好,一半也是为了让您觉得没有看错我。以后不管我在哪工作,还是会用心做好分内的事,至少得让别人觉得您没有看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