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栀子站在校门口拦车。
一旁的何惜凡低头发着消息,打出一串字后,焦急地捏着手机等回复。
几秒后,她忿忿地熄屏:“我爸妈也到了,估计又攀着哪家大佬谈生意去了,让我俩自己打车去。”
林栀子耸了耸肩,意料之中,她压根都懒得给她爸妈发消息。
何惜凡随口问道:“陆憬怎么突然不来了?”
林栀子伸出纤长的手臂在空中疯狂扑棱着,却还是眼睁睁瞧着一辆出租车无情地从面前驶过。
她带着怨气回道:“谁知道他呢,估计是不想见到景昭。”
“他俩到底咋回事儿啊?我记得周归帆不是说他们小时候关系挺好的么?”
“陆憬他妈和景昭他爸跑了啊,你不知道?”林栀子心虚地望了眼四周,压低声音开口道。
终于,在林栀子的努力下,一辆有眼力见的出租车,打着转向灯,缓缓开过来。
“我靠?!我爸妈没跟我说啊。”何惜凡呆滞在原地。
“先上车。”林栀子一把拉开车门,弯腰钻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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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宴定在北遥市区内规格最高的满月酒店。
酒店外墙富丽堂皇,内里装潢雅致考究。
景昭刚到,被服务生引到周归帆他们那桌。
他挑了个离他们最远,正对面的位置坐下。
丁觉瞄了他一眼,凑近周归帆,轻声开口道:“景昭那小子怎么今天满面春风的?平常不是跟个病秧子似的?”
周归帆低头操作着游戏,闻言,懒懒掀眸看了对面人一眼。
许久未见,上次见还是南阳小巷他和陆憬打架那次。
景昭今天又穿了一身黑。
他和陆憬的喜好几乎一致,衣柜里永远只有黑白灰,关系好那会还共享衣橱。
两人常被周归帆和江添嫌弃,说成天死气沉沉的,单调寡淡。
不过样貌和气质倒是截然不同。
景昭的五官精致阴柔,上挑的单眼皮透着几分天然的勾人魅惑。
他的皮肤比常人都要冷白,不笑的时候颇有种厌世风骨。
“他好漂亮啊。”林栀子小学时被父母带着,在晚宴上第一次见到他,惊鸿一瞥,出此评价。
“有啥区别,还是娘们唧唧的。”周归帆收回视线,继续打游戏。
因着陆憬,他们虽和景昭没什么瓜葛,却对他看不过眼。
他们最烦喜欢没事找事的人。
江添的目光没什么温度地掠过景昭。
他端起桌上陈父为了撑场面特意从港城买来的青柑普洱,抿了一口,余光扫过手边亮着的手机屏幕。
陆憬在半小时前发的信息:
“刚陆尘来找我了。”
“我晚上不来了。”
景昭极有礼貌地对着江添颔首,得体妥帖。
如果忽略他那眼角溢出的几分得意的话。
景昭太了解陆憬,还有陆尘。
他知道白天让陆尘受了气,他定然会去找陆憬麻烦。
让他猜猜,一顿毒打?
江添眯起眼,对着他扯出一丝淡薄的笑意。
他同样了解景昭。
他知道景昭为什么心情那么好。
陆憬挨打,定然和这小子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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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因为撞上晚高峰堵了会儿,林栀子和何惜凡到的时候,多数人已经落座。
“陈星恒他爹这都不知道第几婚了,还真是抹得开面。”林栀子目光飘向熙攘的宾客,心底油然而生一股子钦佩。
何惜凡正惊愕地看着站在年轻新娘旁的陈星恒,喃喃道:“嘿,你快看陈星恒,更牛逼,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新郎官儿,陈叔站在旁边跟新娘她爹似的。”
林栀子视线扫过去,不远处的陈星恒正热情地哈着腰迎宾,手上很快就叠起一沓礼金。
“你觉不觉着,这新娘有点眼熟啊”路过新娘,林栀子窥了眼,压低声音开口道。
何惜凡却不以为然:“景叔以前经常带在身边的那个秘书啊,陈星恒他妈还在世的时候,两人就勾搭上了,我以为你知道。”
“卧槽贵圈真乱!”林栀子被何惜凡拉着往里走,还不忘流连地回头看一眼。
何惜凡拖着尾调,阴阳怪气道:“大小姐,咱这圈儿乱的不是一天两天了,唯有对金钱的渴望最纯粹。您还这么单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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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正式开始,大门缓缓拉开。
伴娘们手持花篮,将玫瑰花瓣优雅地撒向空中。
陈父挽着身边含羞带怯的年轻新娘,一脸憨笑地走进来。
新娘的白纱裙在地上轻轻拖曳,每一步都似是踏在云端,行差踏错,便会轻易坠落。
掌声雷动。
就在这时,台上的投影大屏亮起。
原本应该播放浪漫的海边婚礼v,却突然切换成了一段电梯内的限制级录像。
画面虽有些模糊,但女主角的脸被清晰地处理了出来,正是今晚的新娘。
男主角却并非陈父。
电梯门上印着巨大的景氏logo。
声音泄出:
“别有监控。”女人娇吟。
“怕啥,又没人会去看。”男人嗓音喑哑,喘着气。
满座哗然,宾客们议论纷纷,大多捂着嘴偷笑。
许多人已经暗自掏出手机视频录像。
顷刻之间,必然传遍整个圈子。
浮华的商圈之内,哪来的真朋友。
不过是盼对方的高楼化作危塔,或是幻想踩着将倾的大厦上位。
即便不能彻底取而代之,也能从虎口夺得几口肉渣,足够自家生意消化好几年。
原本有几个老生意伙伴赠了几个项目给陈父作为新婚贺礼。
谁人不知,陈氏子公司下个月就要在港城挂牌上市。
如今陈家出了这样的丑闻,第二天的股票怕是要大跌。
这下,到嘴的项目和貌美的夫人,一起飞了。
陈父气得要高血压,肥胖臃肿的身体摇摇欲坠。
周归帆他们这群富二代虽然早熟,也不是未经人事,但这赤条条的画面,一个个都无所适从起来。
何况这还是跟长辈相关的众人眼神四处躲闪,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
唯有景昭,气定神闲地望着大屏幕,唇角扬起弧度,仿佛在欣赏一部佳作。
江添握着茶杯的手一紧。
这他妈不会也是这小子的杰作吧?
卢女士率先反应过来,噌地站起身,风风火火地走到他们这桌。
她不顾形象地一把拧起周归帆的耳朵:“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还不快走!”
周归帆属实冤枉,清汤大老爷,他瞥了一下就挪开眼了啊!
“疼疼疼,妈,放手,我这就滚。”支离破碎的话语从齿缝中挤出。
卢女士松开手,低头看见儿子的耳朵红了一大片,眼底闪过几缕心疼,语气却仍是强硬:“快走。”
一行人刚出酒店,周归帆他们走在前面,听见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