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苏云七的消息,王子戎不敢隐藏,也不认为自己能做主。
虽然,神殿邀请的人,是他。
“九皇叔,你看看这个……”一进屋,不等九皇叔开口,王子戎就把神殿送来的,请他去见证神殿取圣水仪式的请柬,递到九皇叔面前。
别问为什么他的动作这么迅速,问就是九皇叔最近真的很吓人,那周身的寒气能把人冻死。
当然,王子戎并不惧,也不怕,但能少一事是一事。
他又不是谢三那个没事爱找虐的蠢货,明知九皇叔压着火无处发泄,还去撩虎须,也不想想他一介文弱书生,跟九皇叔较什么劲。
真要较劲,等九皇叔恢复理智,能用脑子谈事,而不是只用拳头的时候不行吗?
王子戎不能理解谢三,一如他不能理解九皇叔。
他也担心苏云七,也很自责,他们明知神殿盯上了苏云七,却没有加强对苏云七的保护,让神殿把苏云七抓走了。
但是!
事情已经发生了!
苏云七已经被神殿掳走了,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是生气也无法扭转的事实。
事情已经发生,要做的不是愤怒、生气,而是应该解决问题。
愤怒是最无力的呐喊,也是无能的表现。
说实话,九皇叔这一次的表现,属实让他很是失望,他也不能理解,九皇叔怎么还会有这种无用的情绪。
王子戎在九皇叔的矮榻前坐下,无声地叹息了一句。
他一直以为,英雄难过美人关,不过是书生话本里的,对英雄的自以为是的揣度,毕竟他不认为,真会有大丈夫,因女子而气短。
但看到九皇叔脸色苍白地躺在矮榻上,眉眼间是掩不住的厉气,王子戎不得不信,那些他不信的话,或许有那么几分可信。
而王子戎不知,不久后他自己也会切身的体会,什么叫英雄难过美人过,什么叫患得患失,什么叫只能无能的呐喊,什么叫情绪随着某个人的喜怒,而不受控制的起伏。
那时,王子戎唯有苦涩。
“神殿果真是小气,多一张请柬也不肯给!”九皇叔靠在矮榻上,脸白如纸,气势却不减半分。
他扫了一眼王子戎递来的请柬,手一扬,烫金的请柬就飞了出去。
随即,九皇叔一掀被子,双脚落地,身姿潇洒又轻逸的起身:“走吧。”
九皇叔大步上前,从王子戎身边走过,走到一旁的屏风后,取了一件风衣披上,随即转身往外走。
随着他转身,风衣的衣摆无风飞扬,在九皇叔身后划出一个半圆又啪的落下,而后又随着九皇叔行走,不断上下飞舞。
风衣的衣摆忽上忽下,如同浪花,一波接一波,紧凑又汹涌,就如同九皇叔此刻的心情。
王子戎有那么一刹那是懵的,被九皇叔突然起身给打懵了。
他要是没有记错,他们请来的大夫说,九皇叔毒气攻心,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
而且,他要是没有看错,九皇叔前一秒,还躺在床上无法动弹吧。
这才多久,九皇叔他就能起来不说,还能走得这么……大步流星,龙行虎步?
王子戎就错愕了那么数息,等到他回神,九皇叔已经往外走了。
这速度……
王子戎呼了口气,告诉自己冷静,不要跟过不了美人关的无能男人计较,而后才快步跟上。
这一跟,问题又来了。
他,跟不上!
他,一个健康的,正常的,精通君子六艺,骑射样样出类拔萃,由世家精神培养的,能文能武的继承人,居然跟不上一个身中剧毒,被大夫断定下一秒就可能去世的男人。
这世界,好不讲道理!
王子戎一阵无语,但更无语的事,他加快了速度,还是没有跟上。
这就很让人生气了。
看着九皇叔越来越远的身影,王子戎终是喊不出:“九皇叔,你等等我这话。”没别的,没那个脸。
但要王子戎跑起来,那也是没有可能。
世家子弟的风仪是刻在骨子里的,他的骄傲和他的教养,不容许他失仪的跑起来。
好在,神殿邀请的是王子戎。
神殿派来接王子戎的马车,没看到王子戎是不会走的。不然,王子戎真觉得,九皇叔会过河拆桥,用过就丢,不把他带上。
王子戎加快了步子,也比九皇叔慢了数步。
他赶到外面时,九皇叔已坐在神殿派来的马车上。
神殿的人围在马车外,一个个面露苦色,看着马车一脸焦急,却又不敢有任何动作。
看到王子戎出来,如同看到救星,忙不迭地上前迎接:“大公子,你可算是来了!”
这一句大公子,神殿的人喊得真情意切,仿佛看到老母亲一般,眼中满是依赖和期盼。
王子戎莫名地恶寒,防备地后退一步,保持着世家公子的风度,有礼却不失疏离地开口:“让诸位久等了。”
神殿的人连连摇头,求救似的开口:“不,不,不……不久,就是……”
“上车!”
不等他们说完,坐在马车里的九皇叔,就冷冷地开口,打断了他们的话。
王子戎面色不变,说了一句:“让九皇叔久等了。”就朝神殿的人点了点头,而后绕过他们,朝马车走去。
“不是……”神殿的人想要阻拦,本能地伸手去拦王子戎,却不想王子戎早有防备,在他们伸手的刹那,脚步一转,避开了,他们连王子戎的衣角也没有拦住。
“大公子……”神殿的人急忙转身,想要拦住王子戎,让王子戎帮他们把九皇叔“劝”下来。
可步子还没有迈出去,一个像风一样的男子,从他们身边飞快地跑过:“等等我,我也要去。”
“王子戎,等等我,我……一起!”像风一样的男子,自然是谢三。
谢三在屋内,听到下人禀报,说九皇叔与王子戎,一前一后出去了。
谢三直觉不对。
虽然他不知道,这二人一前一后出去做什么,但不妨碍他跟上。
至于危险?
拜托,有黄金悬赏令在,满江湖的人都想杀他,他就是危险本身。
放眼四国,还能找出比他更危险的男人。
他在哪里都是危险,还怕什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