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大老爷把这新少爷喊到身边,正式向众人介绍。“各位,容我这么迟才给大家介绍这个儿子,跟他的兄弟们一样,用尚字辈,南方的南,裴尚南,今年十三。”
裴尚南向太太们坐的那一桌见礼,然后是二房三房的兄弟姐妹挨个原地起身,相互见礼。
大老爷知道裴尚南这么大才到侯府,难以被接受,这会让他饱受非议。也因为裴尚南自身原因,不便也不愿去族学。
“几位少爷们的排序不作改动。南儿的学业不错,我决定…让他在府里还未上学堂的孩子先启蒙。”
裴尚南被大房的人排斥,二太太是商女出身,与母族的人一样都崇拜文化高的,连状元出身的大老爷都夸这裴尚南,那学问肯定有点水平。而二老爷对武学的重视远胜读书,这几年一家四口又生活在边关,于是裴尚安在学堂的表现可说是倒数的。二太太想着裴尚欢如今六岁,若是能好好给裴尚欢灌装点墨水启蒙,那是最好不过了。
“欢儿,赶紧去道谢。”二太太喜形于色,这可摆明给她儿子开小灶啊。
裴小八迷迷糊糊就被亲娘按头表示感谢,他没说话亲娘就吧啦说了好几句。
大老爷看了看裴小九,这娃没点反应啊~~囧……他刚刚可是看见着庶子给她夹菜,才起了心思说什么启蒙课的,为的就是让庶子多接触侯府的孩子,哪怕是从个小透明开始也得。
陈苍游见大老爷看着裴小九,马上催着裴小九下地。
“快去道谢,去,去”
裴小九才反应过来,也对,要占便宜,厚着脸皮也要蹭课!赶紧滑下椅子喊了声
“谢谢大伯父,谢谢……”可平日都按排序称呼,他没排序啊,咋办?算了,随便吧,人小不怕错。“谢谢……南哥哥……”
裴尚南对这没有商量的决定不满,但看着身边的小娃跟自己道谢,眼睛亮晶晶的,又想起刚才那碗菜,心头那点不悦竟下去了,于是微微点点头。
大老爷轻咳,然后吩咐“那你们二人以后便在申时去找南儿。”
“是……”
裴小八有裴小九这玩伴一起去,高兴起来就在位子上对裴小九挤眉弄眼。
裴小九又发现那只好看的新鬼发出了轻笑,但她继续当不知道。
次日,孚初院外。
“小九…小九…”裴尚欢带着丫鬟跑近了裴小九。“你怎么还不进去?”
“等你啊…我怕…”裴小九多想说你是嫡子,我是不受待见的庶女,别人给你开小灶,我是来蹭的,你不来,我哪敢自己进去啊?可她不能。
“不错不错,八哥哥现在就带你进去。”平日晨练都是裴小九ko,今天难得她伏小,裴小八感觉今天自己腰板倍儿直,雄纠纠地拉自己的妹妹让丫鬟带路,今天初来乍到要先去给大太太请安。
大太太从前是挺和蔼的,但自从冒出来个这么大的裴尚南,她听见裴小九这庶出的就联系到家里那个,推说身体不适不用见了。
来到孚初院,裴尚南已经在书房等着了。
裴小九只去过二房的书房,二老爷的书房只有一些兵书,叫是叫书房,实质更像兵器陈列室,裴尚安的也差不多。陈苍游的书房是临时的,各种乱七八糟的什么书都有一些,更多的是各种材料,他喜欢自己做小玩意,准手工帝一枚。看得出这三个都是学堂里“差生”……
裴小九觉得裴尚南的书房有淡淡的墨香,环境很干净整洁,并没有太多的陈设,她挺喜欢的。
这里准备了两张小桌小椅,两个小孩落坐后,裴尚南就开始教握笔,名字得先学会。
裴小九看着裴尚南教裴小八写自己的名字,嗯,看来这个世界的文字和自己以前学的,还是挺像的,也许是象形文字改进的过程中产生了区别。
不管美丑,裴尚南让两人先把各自的名字写十遍,然后把对方的名字写十遍。裴小九写得认真,尽可能地写工整,写着写着,余光看见有个穿浅蓝色衣服的人靠近…不,是半虚的,应该是那只漂亮鬼。他在裴小九前侧站了一会,又飘去了裴小八那边……
“我写完了!”
裴小九刚听见裴小八兴奋地报告,又听见了一个属于成年男子的笑声。她停笔看向裴小八,天啊,爪子上衣服上有墨汁她能理解,脸上的墨是怎么来的?囧……还没开口问他,就见他用黑黑的爪子摸脸……
裴尚南一脸嫌弃,唤来丫鬟“赶紧给他洗洗脸”
“是…”丫鬟上前带了裴小八出去。
裴小九的目光穿过裴尚南的肩,看见那只还在笑的鬼,他长得真好看……
“你写好了?”裴尚南的询问打断了裴小九就短暂沉默。
“没…没…快了…”赶紧握笔沾墨。
一人一鬼靠近了裴小九,就看着她写不吭声。裴小八还没回来,她写完了也没停,继续往下写,因为她觉得停下来又和裴尚南没话说,会很尴尬……
“小九,你还没写好啊?”裴小八终于回来了。
“好了,好了,在等你呢…”裴小九写完最后一个字才放下笔。
两人拿着各自的作业放到裴尚南的书桌上,站在小凳子上才能看清桌上的字。
“裴字写得……”裴尚南看这七扭八歪的字,很是头痛,但两小还是第一次写,看着他俩期盼的眼神,实在不忍打击。“写得……特别大…尤其是八弟的……”
裴小九仔细看,都写得好丑,难怪他要想这么久,除了说大,真没什么说。
“八弟,这里写错了。”裴尚南又圈了圈。
“我写的是南哥哥的名字,没有错。”
裴尚南提笔写了一个字。“我名字里的南,是南方的南,东南西北的南。九妹的岚,是山岚的岚,指的是山里的雾气。而且读音也不一样……”
裴小九看他似懂非懂,便用手指着“南”字和“岚”字,开始捉弄裴小八。
“你分别读读这两个字试试”
“岚,岚,岚,岚……”
裴小八读了几个遍,这两个字的读音在他口中就没区别,这舌头不太好用啊。
裴小九又听见了那鬼的笑声……还看见了裴尚南哭笑不得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