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终于反应过来,将为了更好真实地感受战场而关闭的眼镜环境自动适应功能重新打开。
那一瞬间,透过夜视功能看清厅内场景的众人直接僵在了原地!
——是啊,在失去视觉的刹那他们感觉到了那无法准确掌握自己命运的恐惧。
虽然他们本来就从没掌握过。
可是在一边恐惧的同时,理智也在告诉他们,那些恐惧是毫无道理的,在视觉重新回归之时,他们就能发现一切的恐惧只是源于暂时的未知、源于他们的臆想。
然而,视觉回归,他们看到的是更大的恐惧!
是真的!那不是错觉!
观战舰的顶盖真的被撕开!狂风未至、那里……露出的是一张带着扭曲五官的巨脸!
它咧着大嘴,露出鲨齿般坚密的牙齿,它慢慢伸入舰厅之中,长长的脖颈跟着它那巨大的脑袋一起挤入,犹如套了人脸的长蛇!
此时此刻,如果有人从远处观望,应该就能发现,那一台长宽都超过三百米的巨型观光舰不知何时已变成了被捕的猎物,它被一团阴影缠绕着,做不出任何反抗,似乎只剩下被吞噬的命运。
另一边,爬满青苔的废弃公寓楼下,陆凡一行人窝在被爬藤覆盖的客厅。
客厅地面是厚厚的泥土,隐约可见一些破碎的老式电器露出的一角,还没有被完全埋没。
风雨来得很快,刚才还只是黑,现在,外面已显现出真正的地狱模式。
大门口张着数张撑开的大盾,将这个小客厅牢牢封闭了起来。
就算如此,也不保证这些建筑能保护他们,只是比留在外面硬扛要好一些罢了。
每个人携带的备用能源有限,一旦用完就得冒险去补给点获取。
他们要是一个完整的团队还能堂而皇之地占领一个补给点,现在可不敢去。
况且只要不是接连不断地拼命式打法,身上携带的核电池支撑到大赛结束应该没什么问题。
他们无法观看战况直播,此时也只能在这里抓紧时间休息,同时盘算一下接下来的仗该怎么打。
不算高大的九层小公寓楼外一片黑暗,只有令人心悸的狂暴风声和如瀑般的哗啦水声。
闪电划过低空。
这风雨摇曳中的废城犹如汹涌波涛中的一叶扁舟,摇摇欲坠。
闪电越加密集、又顺着厚重的云层如蛛网般四散。
在这一刹那,似可见几道庞大、甚至有部分身躯已没入云层的巨型身影,不知何时悄然现身,缓缓漫步在这满是水汽、又偶尔被雷电炸亮的朦胧世界之中。
滋滋……
联络器中一片电流声。
徐四透过头盔的全息眼,操作着视线中的联络模块。
直到这场风暴降临之前,一切都看着没什么异常,但现在,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地面信号不稳是正常的,就算信号基站计划开启之后全球大部分地方都可连接网络,但是地面气候变化太快了,利用率又不高,损坏之后不及时修理是很常见的事。
不过这个地方显然不应该包括这个问题。
而除此之外,导致信号失灵的可能,还有一些特殊气候影响。
有时候飞舰在地面,即便自己没遇到,但在视线及不到的地方,一些特殊天气也足以影响到基站和飞舰之间的无形连接。
当然,这个问题在这个预先有所准备的会场里也不会存在。
现在的失联,自然是因为眼下这异常风暴直接覆盖了他们。
看起来当然就是这样。
可是徐四还是觉得不正常。
至少,该能获得一些断断续续的信号吧?
这种与世隔绝的感觉是什么?
“唉,徐老四,别弄了,这个时间就算是代行者,再胡乱行动也会得不偿失。他们现在肯定也和我们一样乖乖躲着呢,现在反而是最安全的,还不赶紧地休息!”杰夫翘着二郎腿躺在地上,双手枕在脑后,头盔收起了面上的部分,懒懒地吸着有些莫名腐臭味的空气。
他这里说的“他们”,不是代行者,而是和这里的人一样,跟陆凡一个阵营的另外一小撮人。
有联络的时候,就算稍微走远一点,只要在能火速支援的范围内,就觉得好像大家一直都是在一起的。
可是失联之后,就算一些人跟这里只隔着几百米,好像也没了那种稳稳的掌控感。
不过这个时候大家能做什么呢?胡乱行动、胡思乱想都没有任何意义,倒不如抓紧时间休息。
安静中,一直坐在角落的巴尔坦忽然狠狠一拳横砸在墙上,骂道:“x的,都怪那劳什子野狼军!要不是他们临着派人乱说,我们至于这么缺人吗?”
临时把人召回去这事,完全是临场而为,有些人甚至是已经参加了战甲赛还被以合同压着强制召回,这又是在战场上,对于这事,大家确实还没时间去骂。此时这么多人坐在一起,话匣子一开,怨气就被勾起,似乎有些收不住。
“那两个家伙,本身就有问题,哦,不!是那三个家伙,包括明圣王!那人的实力排名就有问题!这三人包揽了一二三名几次之后就再也不参加战甲赛了,哼!我看啊,是心虚的,就怕实力不济打不过咱陆哥!只要不参加,那大家心里的头三名不还一直是他们?”
“不过这次连着把入了场的人都急匆匆召回,还是因为不少事……”
“啧!不就是说这边有恶魔吗?我们都来了两天了,恶魔呢?那完全是危言耸听!就说,那个明圣王,为了自己的名声什么事做不出来?”
“也是,在会上那个臭小子一开始就提过,说这一切是q告诉他的,而q,结果其实就是无名者本尊!啧啧,现在我倒是觉得一切都连起来了,无名者和明圣王根本就是一伙的!无名者肯定是故意输给明圣王,怪不得以前看他们对决老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而那黑雨……”
“黑雨可就是野狼军的天狼,他是不可能去跟那两个家伙的任何一个一伙,不过不代表他没别的心思啊!那些个家伙,和我们这些一心求武求钱的不同,他们野心大着呢,搞出什么样的幺蛾子都不奇怪!”
正说着,整个房子忽然抖动了一下,似乎有簌簌的石块在头顶的某一层中掉落。
众人沉默了一下,听着那动静消失,耳中只余下外面呼呼的狂风之声,稍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