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乐要气疯了。
这家伙,平时跟他对战死活不愿对她出拳,现在倒是鼓足了劲要置她于死地!
其实前几天项安拿了捕捉器信誓旦旦要用来抓狸鸦的时候,她就准备给项安的捕捉器做点手脚进去,后来……
就干脆直接让光夜把项安的全息头盔给黑下了。
项安这个粗心的家伙又不可能会想到使用前检查战甲的安全性……他根本不会想到身边会有人在他的战甲上动手脚吧?
所以,现在只要她发话,光夜就能立即让项安脖子上的头盔变成毫无用处的金属疙瘩,然后趁机占领优势、打得他再无还手之力……
可是怎么就这么不服气呢?
她现在只想和他打一场。
凌乐终究没有命令光夜出手,而是双腿一缩,双臂一格,再次硬接了项安这一撞!
这次虽有手腿格挡做了缓冲,但是刚才至少背后还有空间,所以她才能顺势卸了点力,而这一次,背后已是合金墙,退无可退,再加上项安简直发了全力,这一撞,直接把她撞得五脏六腑剧震。
要是换成身体脆弱点的人,就算有战甲保护,也不能在这种情况下保证身体不受内伤。毕竟这只是b级轻型战甲,缓震能力实在一般!
咔!
嘭!
墙面终于承受不住压力,轰然碎裂,两台战甲一起撞翻了出去,撞击中,连双方的战甲都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变形。
特别是凌乐的战甲,腹背受力,损耗严重。
卓胜被凌乐开的第二枪吓到,转头隐约看见那银黑战甲吃瘪的场景,一时间忘了疼痛,扭曲着脸大笑起来:“哈……哈哈!”
虽然没什么力气说话,但是他在心里还是一阵舒爽,甚至在为那在黑暗中模糊不清的黑色战甲加油打气。
——就凭她那废手还想用战甲作恶?
活该!干得好!杀了她!
他现在也不想跑了,因为后来出现的那台战甲分明是来救他的!那台战甲现在又分明占了优势,那还跑什么呢?
他费力撑起身子,朝着墙边爬了几步,正想就着那虽布满了魔藤,又似乎暂时没什么威胁的墙面靠一靠,突然整个身子一抖。
新撞开的空洞另一边还在大战,明明那么吵闹,他却忽然觉得无比静谧。
幽暗中,他的肩膀处,好像多了什么东西?
僵硬转头,就看到一张似人非人又惨白无比的脸在歪歪斜斜地对着他笑。
卓胜张开嘴,他想要呼吸、想要大喊,可是他什么都做不到。
他就这样傻愣愣地看着那张脸,然后看着那张脸渐渐放大,渐渐张口,变成一张看不到任何獠牙,却酸臭得光是闻到就只觉得肺部在烧灼的血盆大口!
“啊……”卓胜终于发出了一点声音,然后紧接着就被那大口一口咬住。
“唔!!!!”卓胜发出撕心裂肺又沉闷的惨叫。
他的身体正在融化……
墙的另一边,这里是另一间观察室。
除了碎裂坍塌的金属块,这里倒是比走道里宽敞了一点点。
凌乐被项安一下撞进来后,强忍着身体的疼痛,借着那一瞬间的失控,就地一滚一退,终于从那被项安掌控的节奏之中退了出来。
‘您还是快拿下头盔,您别忘了我还在您大腿上,这么打下去就算您不散架,我也可能会比您先走一步了!’光夜发来牢骚。
它现在在借着凌乐的视角来观察外面的情况。
凌乐没有搭理光夜。
她甚至都没趁机缓口气,就手臂一震,从手腕上翻出带刺的拳套,直朝着项安袭去!
虽说在这样的小空间里,以战甲的行动速度,远程武器确实很难发挥。
但凌乐这次还真的有些失了理智。
正常情况下她就算没给项安的盔甲动手脚,这个时候也该在有明显劣势的情况下找其他办法对付他了。
但是她现在根本不想考虑别的,只想着和对方硬碰硬。
项安也没想到对方竟这么吃硬,挨了那样的撞击,竟半口气也不歇就反攻上来!
其实他刚才也就是第一眼看到狸鸦的时候兴奋上头了,但是很快又想起这糟糕的环境下得赶紧找到凌乐,所以虽然可惜,他还真不想在这里和狸鸦缠斗太久。
好在今时不同往日,他的战甲加装了不少东西,就算狸鸦本人的韧性远超预估……
可惜那战甲还是老样子。
四条腿的马跑得再快,没有翅膀就飞不起来啊!
嘭!
面对凌乐的攻势,项安不闪不避,而是非常头铁地继续连攻带撞。
一口气使用那么多推进器,控制能力再好也经不住这一点也不开阔的封闭空间,项安很明白怎样才能让他的战甲发挥最大优势。
与其在闪避中花大把力气调整方向,倒不如直接莽!
必须速战速决!
项安下了狠劲,再加上他的战甲本身还带着优势,没几招功夫,凌乐又被他撞进了另一面墙!
这次项安学乖了,在这过程中抽手把腿上挂着的捕捉器拿了起来,二人齐齐摔落地面的瞬间,他身子一抬,一手按着身下的狸鸦,另一只手里的捕捉器也怼了上去。
但是他没能开枪。
因为他的腹部,竟不知何时顶着个刀尖。
普通的刀根本不可能在相对静态的情况下对他的战甲造成任何威胁,可是这把刀,只是接触,刀尖竟已嵌入了他的战甲。
再看那整把刀的模样,这分明是一把高振粒子刀。
对方要是真要他的命,在出刀的一瞬间再往前一推,他岂不是已经中招?
咦?
等一下,这破旧生锈的刀柄怎么这么眼熟?
这……这这……
“你把我家凌乐怎么了?!!”项安大怒。
‘啊!笨死算了!’光夜气得从凌乐的腿甲里跳了出来,朝着项安弓起了腰。
还好它只是个无情的机器,否则这个时候指不定忍不住要直接开口骂他!
项安被突然跳出来的光夜弄得更是一怔。
这是什么?
这不是凌乐的小猫咪吗?
虽然相处时间不多,但是这只猫绝对是尊大爷……
它……
这模样是什么意思?
“难……难道……”他不由不可置信地艰难道,“老……婆?”
凌乐没有回答他,而是微微曲腿,狠狠一脚踹翻了项安,在他反应不及中一下压坐到他腰上,居高临下,以刀尖对着项安的脖子。
耳边是自己的喘息声,眼中是随时可以切开的致命位置。
凌乐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对项安有任何可以当真的感情,但是此时此刻,却又开始迷茫。
她下不去手。
为什么?
不是项安该不该杀,而是这无法再推进分毫的刀尖,让她突然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这种怀疑,渐渐让她对自己的认知也产生了动摇。
——不过是一个才认识不到一周的家伙,就算加上之前被追逐的时间,那也不可能能有什么感情。
这样的家伙,想留便留,想杀便杀。
这也是她可以随便就把项安放在身边的主要原因。
可是,为什么……
是因为生气的原因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等一下?
她现在为什么要生气?为什么要尝试杀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