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圣旨,即便老祖宗再不愿,也只能让谢时越写下和离书。
直到在和离书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姜琼月还有一丝不太真实的感觉。
再看谢时越脸色有些苍白,也不知是气得还是吓得。
他看着面前的纸张审视太多次,已经有些不认识“和离”这两个字了。
笔锋无论如何都落不下的去。
突然他猛地抓住姜琼月的手。
“签了这个,你跟我就没有关系了是不是?你会离开侯府吗?”
姜琼月不明所以地盯了他一会儿,而后冷静地抽回了手道。
“当然,记不记得我以前说过,我们之间本就没有什么情分,从此以后更是各不相干,稍后我就跟父兄回去。”
她话刚说完,朝华和景瑜就带着大包小包地从内院出来。
原来刚刚没见她们,是留在拢香阁中打包行李。
谢时越这才意识到,他是真的要失去她了。
可是,可是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一个女人是不可能愿意离开她的丈夫的,何况他还是侯爵贵胄。
“夫妻一场,难道在你心中,我就没有任何值得留恋和不舍的地方吗?”
他不相信这个女人会这么绝情。
“没有。”
姜琼月连头都没回。
“我从未将你放在心上过,何谈留恋。”
谢时越仿佛遭到了极大地侮辱。
他一直以为姜琼月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装模作样,为了引起他的注意,怎么可能竟然会真舍得离开侯府。
“姜琼月!”
他目眦具裂:“你以为别人会相信你同我没有圆房的鬼话吗?只要你今天从这个门出去,就算和离也只是弃妇一个,以后别想再有男人会要你!”
“那又怎样?”
姜琼月冷笑:“我以后如何又与你何干。”
她说完便不再理睬谢时越,望向魏氏道。
“这回嫁妆我可以全部带走了吗?”
魏氏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忙活的一场,什么都没捞着。
也不算什么都没有吧,还有亲族的白眼和鄙夷。
朝华和景瑜走上前来道。
“陪嫁之物里还有些桌椅板凳,柜子屏风,夫人看”
“都带走。”
姜琼月没有一丝犹豫。
姜怀义也解气道:“对,一个桌子腿也不给他们留下。”
从袖口拿出一张银票,姜琼月放在面前的桌案上。
“朝华虽然老祖宗身边的人,但一直在我身边伺候,身契也在我手中,算我同贵府买了这个丫鬟。”
“夫人”
朝华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
她一直以来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归属问题,她不想跟月临一样回到老祖宗院里伺候,也不想被指派给其他主子。
现下能跟夫人一起离开侯府,她只觉得这辈子再无所求。
“我去叫车。”
嫁妆太多,仅凭他们几人,就算加上姜烨姜怀义他们也没办法一次拿清。
姜琼月点点头,顺势接过景瑜手中的另外一沓身契对魏氏道。
“这些下人的工钱也是从我院子里出,现在将身契一并交还给老夫人。”
魏氏当即傻了眼。
什么!?这么多人,这么多钱,她哪里还拿得出来!?
姜琼月哪里还管得了她怎么想,对景瑜道:“王姨娘和小公子院里可曾收拾好了?”
“王姨娘那边已经准备停当,但是小公子”
景瑜瞄了一眼老祖宗的方向,摇摇头。
王姨娘是谢吟的娘亲,即不受重视又体弱多病,侯府巴不得她自生自灭,自然不会管她的去处。
但是谢玉宏不一样,他到底是谢时越的亲生儿子,姜琼月料到老祖宗可能不会轻易放人。
不过考虑到他名义上还是侯府的嫡长孙,应当不会太受苛待。
日后想办法再接出来就是。
姜琼月来在姜家那位叔祖父身边,跟姜怀义一边一个将人搀起来。
“叫您老人家担心了。”
姜叔祖那黝黑的面庞上终于露出了一抹宽慰的笑容,他轻轻拍打着身上的长袍,动作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尽管他刚才所坐之处乃是谢家那尊贵的红木座椅。
“这个地方风水不好,日后尽量躲远点走,省得沾染上晦气。”
谢家人黑脸。
姜琼月又望向周徽若:“劳烦公主殿下跑这一趟,要不要去舍下吃杯茶?”
“今日就不打扰你跟家人团聚了。”
周徽若冲她眨眨眼睛:“等把一切都安顿好,再来宫中陪我不迟。”
正好这个时候,朝华进来说套好了车。
等到公主和姜家人离开侯府,宾客和族亲们也跟着起身告辞。
族长夫人离开前,还幽幽地叹了口气道。
“本来这是一门顶好的亲事,怎么最后就闹到了这步田地。”
老祖宗瞪了呆若木鸡的谢时越和悔不当初的魏氏,甩袖回了自己的院子。
没了姜琼月的侯府,当天连饭都开的很晚。
温雨眠在环采阁中狂怒至极,将满屋的茶盏横扫一地,发出了一连串清脆的破碎声。
“春娥呢?快把这个贱人给我叫过来!”
她的声音尖锐而疯狂,回荡在空荡的房间里。
这个贱婢,竟然敢谋害她的孩子。
她一定要亲自打她几十个耳光,再将人扔出侯府喂狗!
可呼唤声持续了许久,却无一人应答。
温雨眠无法再忍受这种沉默,她猛地站起身来,决定亲自去寻找。
她没有走远,就在门外,她看到了春娥。
春娥头戴精致的珠钗,发髻高高盘起,身穿一袭华丽的素花锦缎,那装扮已不再是一个普通丫鬟的模样,甚至与温雨眠身上的穿戴相比,也毫不逊色。
“你你这是作何打扮?”温雨眠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迷茫和不敢置信。
春娥自从得知姜琼月和离出府的消息后,便迅速采取了行动。她找到了谢时越,施展了所有手段,成功地将他引诱上了床。
如今,春娥已不再是一个丫鬟,而是侯府的姨娘,地位与温雨眠平起平坐。
“姐姐。”春娥依旧保持着规矩,向温雨眠行了一个礼,但她的眼神中已没有了往日的卑微。
“以后还请姐姐多多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