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伯爵府的大门紧闭,宛如一堵隔绝外界的屏障。
姜琼月站在门外,连声呼唤却无人应答,她眉宇间闪过一丝决断,毫不犹豫地抬脚,猛地踹向那扇沉重的大门。
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大门洞开,她迈步走了进去。
一进门,就看到门房满脸怒容,声音里带着愤怒和不可置信朝姜琼月发作。
“什么人!胆敢擅闯伯爵府!”
姜琼月的目光如利剑般凌厉,她只是淡淡地瞥了门房一眼,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便让门房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嘴。
她没有丝毫停留,步伐坚定地穿过前院,直奔后院主母的卧房而去。
谢玉嫣的雨杏阁中,宁静笼罩着整个院落。
这里没有仆人们忙碌的身影,也没有产妇痛苦的呻吟,一切都沉浸在一种令人感到窒息的静谧之中。
姜琼月心中一紧,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不会是已经来晚了吧。"
她心中暗想。
景瑜经过这段时间在侯府的伺候,对姜琼月的性情已有所了解。
她迅速地撩起房门外的布帘,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姜琼月眉头紧锁,她迈步进入屋内,只见几个婆子和丫鬟围在一起,神色鬼鬼祟祟的。
"你们在做什么,少夫人呢?"
她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让屋内的丫鬟和婆子们吓了一跳。
还没等她走近,就听到一声惊慌的"哎呦",紧接着一个熟悉的面孔扑了上来。
姜琼月定睛一看,认出那是一直在侯府侍奉谢玉嫣的丫鬟玉茗。
她的脸颊高高肿起,嘴角带着触目惊心的淤青,玉茗紧紧抱着姜琼月的大腿,泪眼婆娑地哭求道:
"夫人,快救救少夫人!她拼命生下来的孩子被蒹葭姨娘抱走了!再晚就来不及了"
“站得来吗?”
姜琼月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仿佛能平息周围的一切慌乱。
玉茗点点头,下一刻直接被姜琼月拉了起来。
她语气虽急但稳。
“伯爵府的路我不熟,你带着景瑜去,快。”
玉茗没有被急切冲昏头脑,得了命转身就跑。
房里的丫鬟婆子想拦,却被姜琼月的厉喝阻止。
“玉茗一人前去就行了,你们谁也别动。”
姜琼月的目光在房中急切地搜寻,她再次询问:“少夫人在哪里?”
稳婆注意到姜琼月身上华贵的衣着,意识到她不是一般人物,不敢有半分怠慢。她偷偷瞥了一眼身边的丫鬟婆子,然后上前恭敬地回话。
“少夫人胎位不正,生产时又遭遇大出血,已经已经不在了。”
稳婆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细不可闻。
姜琼月的脑中仿佛有雷霆轰鸣,她感到一阵晕眩,几乎站立不稳。她扶着旁边的桌子,强行定了定神,才用颤抖的声音说。
“带我进去见她。”
稳婆面露难色。
“夫人,血房之地,您还是不要进去的好,这这不合规矩”
姜琼月知道与她多说无益,她毫不犹豫地直接抬脚,坚定地闯了进去。
屋子里的血腥味道更加浓重,还夹杂着粪便的恶臭,刺鼻得让人头脑发昏。
床榻之上,谢玉嫣面容苍白如纸,胸腔没有一丝起伏,身下的床榻已被鲜血染得一片鲜红。
姜琼月走到床前,轻轻搓着谢玉嫣冰凉的手,她的声音也不禁颤抖起来。
“玉嫣,玉嫣,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你醒过来”
她仔细地检查着谢玉嫣的身体,试图从她的呼吸、脉搏中寻找到一丝生命的迹象,哪怕只是最微弱的跳动。
“玉嫣你不想看看自己的孩儿么?我已经叫玉茗去抱了,你快睁开眼睛,我们一起看看小家伙长了什么模样?是哥儿还是姐儿?是像你还是像世子”
姜琼月的声音逐渐变得微弱,最终连她自己也几乎听不见,她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盈满了悲伤。
不知是不是孩子两个字给了谢玉嫣力量,她干裂而苍白的嘴唇竟然缓缓嗫嚅。
“母母亲”
姜琼月惊喜抬头,见谢玉嫣正努力地睁开眼睛。
“让母亲担担心了我我想见见孩子”
“好,好。”姜琼月握紧她的手:“你要撑住,我一定让你见到孩子。”
说着她瞄到谢玉嫣依然挺着的肚子,回头质问道。
“少夫人不是已经生产,为何肚子还是这般大?”
稳婆在被推搡进门:“那那个这是因为,因为”
姜琼月知道不让她知道厉害,是不会痛快回话了。
她伸手抄起床榻边的剪刀,拎着稳婆的衣襟道。
“你若不会回话,这舌头也就不必要了,我帮你给它割下来。”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
稳婆这才知道害怕,口齿都结巴起来。
“是因为肚子里还有一个,但是少夫人生生产时间太长,此刻又已经脱力,没没办法了”
谢玉嫣竟然怀的是一对双生子。
姜琼月闻言不知该喜还是该悲。
“既然如此,为何不早一点请医师过府?”
她同时也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来一步,那样谢玉嫣或许能少吃一些苦。
外间的婆子叫嚷。
“医师身为男子,怎好进少夫人的产房?”
姜琼月闻言抬眸。
见说话的婆子面生,以前从没在谢玉嫣院里见过,当即心下了然,这八成是那个蒹葭干的好事。
原本以为她当了姨娘又有了孩子,以后在府上应当能安分些,没想到心里头还是净想着这些腌臜勾当。
医馆在盛京另一头,不知大夫什么时候才能到。
但是谢玉嫣却是出气多进气少,一直这么干等着,只怕是凶多吉少。
姜琼月看看手里的剪刀,她深吸一口气对谢玉嫣道。
“玉嫣,我们现在不能等大夫到府再说了,为了不让另一个孩儿闷死在肚子里,我现在要为他剪开一条通路,你怕不怕?”
谢玉嫣眸底已经有些浑浊,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反握了握姜琼月的手。
“全凭母亲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