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氏自以为借刀杀人的心思能瞒过他人,却没想早就已经被老祖宗看破。
不过她也有心试探谢吟母子,就没当即拆穿。
况且如果他们母子真的染病,不管送出府去还是就这么病死,外面只会说他们侯府无情无义,见死不救。
倒是由他们喝下这剂猛药,若是好了,以后府上再有人染病,可以凭方子抓药免于一劫。
要是谢吟母子最后真的毒发身亡,也只能怪他们运气不好,与侯府无关。
半晌她对徐嬷嬷道。
“那你就去跑一趟吧。”
魏氏心里暗喜,心说这回看他们还怎么活命。
当月临端着药汤来到韶光园,王氏正在给谢吟涂抹药膏。
“见过王姨娘,见过二爷。”
王氏只道月临还是姜琼月的丫鬟,忙让她不用多礼。
谢吟却有些戒备问道。
“你来做什么?”
月临连带面纱掩住口鼻,恭敬道。
“老祖宗和老夫人让奴婢把药送过来,说是从宫里求来的方子,能治疗疫症,请二爷和姨娘服用。”
谢吟一听是魏氏和老祖宗,更多了些警惕。
“你放在那里吧,我们一会儿就喝。”
月临却站着没动,过了一会儿才有些为难道。
“老夫人让奴婢看着二爷和姨娘喝下去才能离开。”
“放肆。”
谢吟当即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这药多半有问题。
“这药真是老祖宗让你送来的?”
他倒是前世就知道这是条深藏不漏的老狐狸,但所幸不会对谢氏子孙真下手,也就不曾真正与之撕破脸。
月临借着谢吟的问话,顺势将实情吐出。
“这药是徐嬷嬷特地从宫里太医处,求来的专门治疗疫症的偏方,用强药性以毒攻毒压制疫病,但也因为毒性太烈,要是万一没遏制住疫病,便会毒死服药的人。”
什么?!
王氏惊得掉落了手中的药罐。
半晌过后才颤抖着手比划。
【药本是治病救人的,老夫人竟然本末倒置,这不是逼我们母子两个去死?我与你去见老祖宗】
王氏强行拉着月临走出院门,就见门口站着一排五大三粗的护院。
他们个个脸戴面纱,手执棍棒。
“老夫人有令,姨娘和二公子不能出韶光园一步。”
谢吟冷笑:“娘,看来我们除了喝没有别的路可选了。”
王氏连连摆手。
【儿啊,你喝了会没命的!就算要喝,也是当娘的我来喝!】
她说完刚要去拿月临托盘上的药碗,就见谢吟已经率先端起一碗仰头饮尽。
王氏又惊又惧,反观谢吟却面色如常。
不仅如此,他还亲手端起另一碗说道。
“儿子服侍娘喝药。”
护院在前,月临在后,王氏认命闭眼,也将那晚药汤喝了个一滴不剩。
月临得以交差松下一口气。
“奴婢告辞了。”
院门重新被重重关闭。
王氏急忙去扣谢吟的喉咙,也不顾是不是会被人发现自己装哑,开口的声音又磕巴又沙哑。
“快,快吐出来”
谢吟看着王氏都急红了眼,示意她不要担心。
他摊开右手,里面躺着一朵五瓣白色小花,是从方才放药碗的托盘中捡到的。
“这是琼花?”
王氏问道。
琼花,琼月,难道这药
谢吟仰头感叹。
“又让嫂嫂费心了啊。”
寿康堂中,魏氏问护院道。
“他们两个人果真都喝了药?”
护院斩钉截铁:“喝了,是小的看着喝的。不久两人就扶墙呕吐,大夫来看,说二人的病情并不乐观,还是劝老夫人让他们早点搬出去,以免传染了府上其他人。”
魏氏问老祖宗。
“婆母,您看。”
老祖宗沉思,那药是月临亲自送去。
她虽说以前是跟着姜琼月的,但是如今两人几乎恩断义绝,又是在护院监视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罢了,一切皆是命数,你看着办吧。”
说完就由徐嬷嬷扶着,回佛堂继续念经去了。
魏氏心道这回他们必死无疑,心中大石落地,对着丫鬟婆子吩咐道。
“让他们两人准备自己的行装,尽快启程,记着出门前检查一下,别带走任何侯府的东西。”
拢香阁。
桃姨娘看着角门的方向,对姜琼月道。
“还好夫人聪慧,找准时机换了药,不然二爷母子怕是等不到或者离府的这天。”
姜琼月没搭话,不知在想什么。
她知道徐嬷嬷讨来药方之后,就让朝华熬上两碗差不多颜色的药汤。
故意走到后园被月临碰上,趁她给自己跪地行礼的时候,让朝华偷偷换了毒药。
为防止谢吟母子鱼死网破多生事端,又特意把玩府里并没有种植的大捧琼花,装作不小心落了几瓣在托盘中的样子。
相信以谢吟的聪慧,应当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果然,在计划下他们母子顺利获得了离府的机会。
桃姨娘见姜琼月不说话,问道。
“夫人真不去送送?也许这一别,以后就再也见不着了。”
她不知从何处听说了两人以前的交际,感叹有时命运确实弄人。
原来当年姜舒云过门没多久,谢吟曾经向老祖宗求娶过姜琼月。
但因着魏氏想让自己和儿子独掌姜家门路和财产,不想分摊给谢吟让他起来,于是从中作梗。
后来姜舒云出了那样的事,她又主动请求让姜琼月作为继室娶进门,彻底断了两人在一起的可能。
姜琼月不知道还有过这样一遭,只是觉得从这两次接触来看,谢吟的态度有些暧昧,不想桃姨娘误会。
“我本意也只是不想连累他,如今魏氏和谢时越盯我盯得紧,不见更安全些。”
她话虽然这么说,目光却情不自禁地落在谢吟以前的字帖上,眼带不舍。
桃姨娘也不拆穿。
“对了,听说谢玉娇流产,侯爷这两日来拢香阁又勤,娇春院那位估计是恨上夫人,背地里又在憋什么坏招呢。”
姜琼月笑笑。
“她以前也没憋着好屁啊。”
桃姨娘听她话糙理不糙,也弯弯嘴角:“夫人还是小心点好。”
姜琼月提笔,在宣纸上学着谢吟的风格落下几个大字然后说道。
“该小心的是她。”
本来她既不想连累谢吟母子,也不想让老祖宗失望。
现在好了,后顾之忧皆清。
如果有机会,她不在乎拉着侯府的人一起堕入万劫不复。
桃姨娘上前,看到她龙飞凤舞写下的是“死生不惧”四个字。
廖碧儿拦住要出门的谢时越,双目含泪糯糯说道。
“侯爷这就要走了?是侯府最近真的事情忙到如斯地步,还是侯爷心里记挂着其他女人,眼里已经没有碧儿的位置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