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盛京城的谣言四起。
街头巷尾都在谈论永平侯府谢家的那位继室。
“听说了吗,永平侯夫人好像要被休了。”
粗布麻衫的妇人一边摘菜一边说道。
“你说的是那个小姜氏?因为什么啊?”另一个妇人停下手里洗着的衣服。
“还能因为什么,嫁进侯府这都第几个年头了,不仅连个蛋都没下,还苛待继子和庶女,最近又听说跟冯大人家的公子不清白,还害死了谢家的大姑奶奶,这样歹毒淫乱的女人哪家敢要。”
择好的韭菜扔进水盆里,溅了洗衣服的妇人一脸。
“你可不要乱说,谢大姑奶奶不是病死的么?”
“前两天还好端端的出门,怎么说病就病了?”
她说着,又凑近了些。
“我一个亲戚负责往侯府送柴火,走水那天也参与了救火,他亲眼看见侯府老夫人哭得跟个泪人似的,一口一个亲女儿嚎,第二天就传出病故的消息,你说说看世界上有这么巧合的事?”
“肯定是小姜氏淫乱被大姑奶奶撞破,她怕事情败露,就杀人灭”
两人说的起劲儿,丝毫没有留意身后那双露着精光的眼睛。
慈宁堂中,孙婆子一边给魏氏扇着风,一边把自己在外面听到的事情如实禀报着。
“还是老夫人技高一筹,这才没两天,盛京城都知道了那小姜氏无出、善妒、淫乱,只怕现在出门,都得叫唾沫星子淹死。”
魏氏闻言,连日来紧皱着的眉头终于有了片刻的放松。
眼底渐渐漫上来一丝笑意。
原来她太过在意侯府的名声,不愿对那小姜氏采取行动。
谁料纵容的结果就是让她蹬鼻子上脸,那自己就没必要客气了。
等到小姜氏成了盛京城中人人唾弃的存在,她要是不想被当成弃妇,就得一辈子任自己拿捏。
姜烨宠女,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在侯府的日子不好过,肯定会拿出更多东西贴补。
到时别说区区嫁妆银子,整个姜氏的资源都得为她们侯府所用。
想到这里,魏氏的笑意更深了。
“侯爷那边有消息了没有?”
孙婆子笑道。
“老夫人放心,没见刚才二房那位就被请去贡院问话,想必他这个会元当不长了。”
姜琼月今日一早就被姜怀义叫到饭庄集合。
两人对面而坐,姜怀义脸上没了以往的嬉笑,取而代之的是担心和郑重。
显然已经听过了那些流言蜚语。
“你最近在忙什么也没个消息,外面他们传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你可不要犯驴做糊涂事。”
姜琼月知道父亲和兄长是关心则乱,但她对于这事有自己的计划,于是对姜怀义道。
“传言怎么可能是真的,六哥放心,我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虽然平时两人之间总是玩笑打闹,但是每当姜琼月认真的时候,都会郑重其事地叫姜怀义一句“六哥”。
这已经是彼此之间的默契。
见她如此笃定,姜老六也不坚持,他叹了口气。
“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我们肯定是不信的,只是成婚三四年无所出,始终对你的名声有所影响,这次大军南下伐黎,永平侯也想随军效力,爹同意了,你也应该同他缓和缓和关系,早点要个孩子才好。”
姜琼月闻言正了正神色。
“我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来,谢时越不能去。”
姜怀义闻言只当她是担心战场危险,开解道。
“父亲和大哥威武神勇,有他们保护谢侯爷你担心什么?”
姜琼月当然不是担心谢时越。
成帝认命父亲姜烨为兵马大元帅,不日将领兵南下迎敌之事,她早也听说了。
这场仗本不难打,而且吴黎羸弱,此次倾尽举国之力北上,有几分孤注一掷的意思,父亲和三哥只要稳扎稳打,有机会一举歼灭吴黎,使大央朝永无东南之患。
但前世谢时越也在这次的队伍当中,葫芦谷一战,他立功心切刚愎自用,最终落入了敌人的圈套。
不但险些害了性命,还让敌军有了分路突进的机会,杀向有着央朝粮仓之称的陈良。
是爹爹带领三军浴血奋战阻敌,大哥姜怀忠以身为饵,引开敌军,才让谢时越有机会逃脱。
可当谢时越回到行军大帐,却把一切过失全推在救命恩人的身上,还拖延营救的时间,最终害大哥连同其亲兵惨死,尸体还被敌军五马而分,送回来的时候,鲜血染满了板车。
英雄变罪臣,小人得志而张狂。
这次无论如何,她也要阻止惨剧发生。
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让谢时越随军。
姜琼月不能拿没发生过的事当理由,但她想办法打听到了谢时越的日程,于是说道。
“我不是担心,是认为这等人不配进我姜家军大营。”
说着她与姜怀义耳语了一阵,过后这老六就拍案而起!
“有这等事?!他竟然在执勤期间私逛官窑?”
姜琼月“无辜”点头,还不忘添油加醋。
“回来不过数月,他就连纳了两门妾室,逛窑有什么稀奇。”
自家妹子都被人这么欺负了,他方才还劝两人相好,姜怀义现在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我现在就去找他!”
姜琼月看目的已经达到弯弯唇角,伸手拉住他。
“你无官无职,找他也不会承认,还是让四哥去吧。”
只要抚司衙门落案,谢时越就必须接受调查,就算最后什么事都没有,放出来的时候大军早就开走了。
姜怀义想了想之后点头,叫了个伙计来,交代完传达的口信后,让他打包份饭食,一同给姜怀礼送去。
姜琼月看那伙计抱着的东西稀奇,问道。
“你给四哥带的是什么东西,好香啊,是咱们饭庄师傅的手艺?”
她其实刚到时就注意到了饭庄的变化,甚至有些不相信这就是之前见过的小破楼。
整个装潢简朴紧凑,虽然地方没有多大,却给人一种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感觉。
尤其是客座的桌面,明明看起来都一样,但姜琼月坐的这张是圆的,楼下大堂那些却是方的。
说到新起的这个饭庄,姜怀义满脸都是得意之色。
“那个叫”
话到嘴边,但他却哑了哑,想了半天没想起来。
这时方管家推门进来,将一叠码的整整齐齐的肉串放到姜琼月面前。
“六爷又忘了,这叫烧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