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徽若回到长乐殿,看见门口宫人跪了一地,低头噘嘴进去认错。
成帝终究不忍心狠罚这个任性的亲妹妹。
训了两句,就被周徽若带回宫的糕点收买,三句两句逗得开怀大笑。
周徽若趁着皇兄高兴,顺势跟他说要保举谢二补考的事。
“不行。”
成帝闻言立刻板起脸。
“这次会试补考的都是受灾地区的学子,他谢家府邸在盛京,又是侯门子弟,要是落榜的学子都学他来找朕补考,那还不乱套了?”
“谢二公子跟别人不一样!他不是落榜,而是开始就没参加会考。”
周徽若据理力争。
成帝更觉得她不可理喻。
“既然没参加科考,那就是他不想入仕,你又强求个什么劲?世间好男儿那么多,你怎么就偏偏相中了一个不求上进的纨绔子弟?”
“他不是纨绔。”
周徽若正色。
“我之前派人查过,谢二公子从小才华横溢,但因为是庶子被嫡母和长兄一直压制,后来称病连学堂都不让去了,就是自读数年,月前侯府的论诗会还才压不少名仕拔得了头筹,受到大儒夸奖,我看到他就好像”
周徽若顿了顿,才重新仰起脸看着成帝的眼睛。
“就好像看到当年的皇兄!”
成帝怔愣。
当年先帝在时,他虽然是嫡长皇子,但是父亲却更偏爱三弟,对他处处压制,甚至差一点就废长立幼。
坤兴一句话,让他想起当年那个满腔抱负却郁郁不得志的自己。
他看了周徽若一眼。
“别以为你那点小聪明能瞒过朕,私自调查朝廷官员家眷是干政。”
周徽若自豪道。
“坤兴对干政可没兴趣,只是想告诉皇兄我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嫁的!皇兄你同意了?”
“那也不行。”
看着她亮晶晶的眸子,成帝还是不肯松口。
“即便是举荐也应该让名家内阁说话,这个先例不能开。”
“皇兄!”
周徽若还想说什么,就见仲春有什么重要事情的样子,一个劲儿朝成帝使眼色。
“近前来。”
仲春在成帝耳边说了什么,成帝蹙眉小声询问:“竟然是他?”
见仲春笃定地点头,成帝思索片刻,看向几步之外的周徽若。
“也罢,这次朕就如你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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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琼月手里拿着从门房扣下的一封请函,急得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她没想到坤兴这么快就要到了会考补考的名额,还专门派人送到了侯府。
原是不想让谢吟错过这个机会,但现在想想说到底这算是利用人家公主的一片真心,以后要是被发现此谢二非彼谢二,还是一样会连累他。
不行,还是找个机会进宫,当面跟公主殿下说清楚的好。
“谢吟啊谢吟别怪我,相信凭你的实力,就算不走后门日后也一定有封侯拜相的机会,这个我就先啊!”
姜琼月光顾举着请函自言自语,完全不知道正主已经在门口看了她多时了。
“二郎你”
她连忙将请函藏在身后:“你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有事?”
谢吟彬彬有礼:“嫂嫂为何要扣下愚弟的会考请函?”
?
他怎么知道的?
姜琼月不知道补考的事谢吟早就已经从藏心阁得知,被他当场抓包有些心虚。
“什什么请函?我不知道啊哈哈哈”
谢吟嘴角噙着笑意,来到她桌前身侧。
“嫂嫂不知,那背后是何物?”
一见瞒不过去了,姜琼月将东西拿出来放在桌上。
眼见着谢吟要伸手去拿,又快速按住。
“二郎你听我说,这个事吧”
“嫂嫂”
谢吟耳尖有些红,如深潭般不见底的目光起了一层涟漪。
“嗯?”
姜琼月莫名,眼睛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自己指尖正按在他光洁修长的手指上。
“咳咳”
她触电般收回手,用轻咳化解尴尬。
“那个会考的事,我希望二郎慎重考虑,毕竟”
自己的心跳怎么突然这么快,毕竟了半天说不出下文。
“嫂嫂可是担心我考不上,丢了侯府的脸面?”
谢吟问。
“要是二郎都不行,那就没人能考得上了。”
姜琼月下意识道。
她从来都不曾怀疑谢吟的能力,就怕以眼下这种情况,他金榜题名那日换来的不是洞房花烛,而是牢狱之灾啊。
“我担心这次会考是祸非福,若是不中,以后你在府里的境况会更加艰难,就算考中,难保不会被人诟病保举,影响日后仕途,而且”
‘锦盒公主原本看上的是我’这话,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君子抬眸,眼中多了难以压抑的热烈。
要说以前谢吟的目光总是冰凉的,此刻却让姜琼月热意灼身。
“有嫂嫂这句话,即便前方坎坷如登天路,谢吟也定将踏平天险为坦途。”
谢吟的话似乎有一种魔力,让姜琼月觉得只要有他在,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做到的。
指尖交错。
她愣愣地看着他从手掌间抽走那封请函,离去走远的背影如竹如松。
谢吟从拢香阁出来的这一幕被路过的芙蓉看见,回院就告诉了谢茗雪。
谢茗雪折下一截树枝冷笑。
“她不是喜欢勾搭男人吗?那本姑奶奶就让她勾搭个够!”
翌日。
姜琼月给魏氏问安回来,路过后园看到花瓣不正常地在空中聚成一团,隐隐还有剑气的声音。
“什么人在里面?”
她高声一喝,花园里的人惊觉被发现,剑气一散,漫天的花瓣好像失去支撑,如雨如雪般纷纷而落。
落了姜琼月满头满肩。
花雨纷飞中走来一个身穿红衣,看起来意气风发的少年。
他手执长剑收了招式。
来到姜琼月面前将长剑帅气一抛,换到左手。
“在下盛京守备冯克之子冯忻,随我父上门拜会唐大人,无意惊扰,还望这位夫人不要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