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廖碧儿仅剩的那点脸面也已经当然无存。
她别无办法,默默将这个仇记在心里,来日好十倍百倍地还给姜琼月。
但她不知道的是,进门做妾才真正是噩梦的开始。
谢茗雪不傻,听着下人们的窃窃私语,终于发现自己被当枪使了。
她一指姜琼月。
“我只问你一句,这人你收还是不收?”
姜琼月不紧不慢。
“妾身从来就没有不许廖姑娘入府过。”
她就怕她不来呢。
“来人。”她说罢对月临交待道:“给廖姨娘把娇春院收拾一下,帮着搬进去,至于月例嘛”
姜琼月顿了顿,“好心好意”提醒谢茗雪道。
“现在是婆母掌家我不好插嘴,就有劳大姑奶奶再带廖姨娘请示婆母决定吧。”
谢茗雪怎么会听不出来,她这是在拐着弯地嘲讽自己多管闲事。
可事已至此,姜琼月已经同意廖碧儿入府,她也再没了找茬的借口。
睨了一眼这个下贱的女人,负气甩手离开。
廖碧儿本想跟着谢茗雪一块走的,转身却被朝华拦住。
手里被塞了一个东西,外面裹着红布,摸着是个圆环的样子。
“这份礼我们夫人早就备下多时,廖姨娘可要拿好别摔了。”
廖碧儿闻言心头一震:姜琼月早就知道她的打算?
低头一看朝华递上来的是一件玉镯。
廖碧儿敷衍地谢过姜琼月,跟着下人回到娇春院。
娇春院就是谢玉娇出嫁前住的地方,原以为姜琼月怎么也会给自己找一个新的地方住,没想到还是安排到这里了。
她收拾完后屏退下人,自己坐在桌边,拿出姜琼月给的东西一看,竟然是一只玉镯。
水头不错,但稍一打量,就发现上面有一道细微的裂痕。
玉镯一向被当成平安和顺利的象征,因其光滑圆润的外观,又被赋予圆满幸福之意。
但姜琼月送个裂了的镯子给自己,岂不是咒和谢时越不可能爱情美满嘛。
她抬手就将其砸到地上,玉镯应声而断,碎成了好几截。
“姜琼月”
廖碧儿眼中透出一丝恶毒与不甘心。
“咱们走着瞧!”
送走廖碧儿这个丧门星之后,连朝华都不禁大呼一声“痛快”!
“廖碧儿想清清白白进门,不想弄了个污名满身还是当妾,真是自作自受。”
她端上来一盘刚做的枣泥山药糕,放到姜琼月面前。
“若是以后她再胆敢有什么歪心思,是杀是卖还不是全凭夫人一句话!”
姜琼月伸手拿了一块糕点,余光看到院门口闪过一个身影。
“小公子您怎么站在这里,不进去?”
月临从外面回来,就碰到在门口巴望的谢玉宏。
“我”
谢玉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娘亲现在是父亲的姨娘了,他们可以光明正大地一家团聚,按说他应该开心才对。
但是想到自己这么做好像背刺了母亲,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我”
谢玉宏一张小脸拧成了包子。
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姜琼月,转身想跑之际,听到院里有人吧唧着嘴道。
“真是软糯松香,甜腻可口啊,没人想吃吗?”
咕~
从早上到现在,谢玉宏一口饭没吃,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从门外一路看着脚尖走到近前。
“母亲安好。”
谢玉宏行完礼半天没动,直到朝华把糕点塞进他手里,才拧着眉头咬了一小口。
姜琼月戳了戳他的脑门。
“怎么?糕点不合口味?”
谢玉宏摇摇头:“母亲,我”
他边说边想,似乎下定了很大决心似的抬起头来询问。
“我以后还能来拢香阁住吗?”
原来他是在担心这个。
姜琼月失笑:“在侯爷那里住的不好?”
“不,不是!”谢玉宏解释:“父亲院里自然什么都是周全的,但是”
但他还是觉得在母亲院里住开心。
姜琼月用帕子擦了擦他沾在嘴边的糕点碎渣。
“我没有权利决定你住在哪里,但你要是想,拢香阁的大门随时敞开。”
谢玉宏想了想,随即扬起一个大大的微笑。
“谢谢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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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茗雪在园子里溜了一圈,气呼呼地回到屋里。
见唐真已经回来了,正在教唐明写字。
“怎么样?老爷就任的事可定下来了?”
唐真虽然反感谢茗雪目中无人,但现在他们一家子寄人篱下,总要给上几分薄面的。
他点点头:“已经领到了官凭,择黄道即可上任。”
谢茗雪没想到这么快:“具体什么官职?”
“吏部侍郎。”
唐真回答。
“怎么是侍郎?不是说好是尚书的吗?”
谢茗雪有些失望。
侍郎跟尚书虽然中间只差了一品,但待遇可是天差地别的。
原来六部的侍郎作为所属部尚书的辅佐官,在尚书空缺的时候是可以直接任命成为尚书。
但随着内阁权利不断上升,皇帝提高了吏部的地位来加以制衡。侍郎正在逐渐丧失直接担任礼部尚书的权利,反而与尚书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大。
甚至有的尚书离任后,内阁宁愿直接空降官员就任,也不选对其本部更加熟悉的侍郎接替。
可以说吏部侍郎的权利已经被架空,只是个说出去好听的记录官而已。
谢茗雪一着急,说话开始肆无忌惮。
“废了这么大力气,才只是个侍郎,眼看着现任吏部尚书就要告老还乡,要是到时圣上再调来一个尚书,老爷不是要被一直压到死?”
“妇人之见!”
唐真觉得谢茗雪的态度莫名打脸,不悦道。
“现朝堂各部尚书的权利不断外延,圣上已经开始忌惮,正有允许吏部侍郎进入内阁参加政务的意思。”
“老爷马上就能进内阁?不用等当上尚书再”
谢茗雪还有些不敢确定。
唐真冷哼一声。
“当今圣上意在制衡,这么做也是为了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内阁作为大央朝绝对的权利中心,这一点谢茗雪还是知道的。
她却一扫方才不悦的神色,难得给唐真倒上一杯茶端到面前。
“是我莽撞了,夫君喝茶。”
唐真接过那盏香茶,仅仅只是凑到鼻子下面闻了闻。
“凉了。”
谢茗雪愣了愣,粉拳给了唐真一下娇道:“妾,这就去给夫君换杯热的来~”
唐真得意。
如今他可算是在谢茗雪面前真正挺直腰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