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膳过后,沐瑶回“曲溪苑”择了一顶芦苇色的幂篱,很衬今日漫步山林的主题。
谢辞悄然而至,从身后环上她的腰际。望着鎏金铜镜中两人的身影,他有一瞬间的恍惚。若是就这样天长地久地依偎着,该有多好。
“走吧,我送你过去。”谢辞眸光清浅,淡淡说道。
那怎么行!
沐瑶闻言,顿时慌乱起来,转身搂上他修长的玉颈,娇言道:“苗叔送我就行了,今日宴请南疆新皇,你一会儿不先进宫看看吗?我保证酉时前回来,不耽误时辰。”
谢辞叹了一口气:“早些回来,宫宴不比家里,先吃些垫过胃囊,再进宫去。”
他面色淡然地为沐瑶仔细地整理着幂篱,骤不及防地扬声问道:“沈初堂的武功很高,他是何人?”
。。。。。。
谢辞见沐瑶未吭声,指尖一顿,抬眸狐疑地看着她。见她微微摇首,一张俊容瞬间沉了下来。
“你不知道他的身份就要嫁给他?”谢辞再次向沐瑶确认道,眼中溢满了不解的目光。
谢辞的质疑让沐瑶胸口发闷,似乎有些喘不过气来。她这不是还没来得及问么。
瞅了一眼天色,思忖说道:“他是一个商人,经营着茶茗生意。”沐瑶记得昨夜沈初堂和她说过,那座“朝露茶庄”是他的。
“你信?”谢辞面容一片肃色,神情极其认真地询问着。
一个茶商能有这么高的武功?是瑶瑶不愿说还是真的一无所知?他突然有些担心起沐瑶来,第一次发现他的妻主竟然有着如此单纯的一面。莫不是沈初堂使了什么手段,让沐瑶义无反顾地选择了他?
沐瑶见谢辞一脸谨慎质疑的模样,掀开了幂篱,放置一旁,凝视着他认真说道:“阿辞,缘来不叹深浅。我和沈初堂相逢无意,命中注定,系一生心。无论长河流岁或千秋淌逝,誓要共尝人间醋与墨,贯穿秋月与春风。对你,许大哥和阿允亦是如此。所以不用为我担心。”
谢辞目光专注地盯着沐瑶,手指穿过她散落在两肩的青丝,嘴角噙着似水的笑意,哑着声说道:“瑶瑶,待百花宴结束,我带你回去看看爷爷,他老人家见到你一定很高兴。”
沐瑶欣然颔首,但又略有疑惑道:“阿辞,是不是也要见见你的父母?”
穿梭在青丝中的指尖一顿,谢辞凝视着沐瑶平静说道:“我的父母早不在了,我是爷爷养大的。我的家族位列北冥第一皇商。爷爷他老人家是族长,今年已经七十有六了。”
沐瑶神色一凝,心疼地搂紧了他。
谢辞轻笑着抚摸着她的秀背说道:“无事,我早已看开。我娘生我的时候难产,没见上一面就离世了。我爹随后一病不起,没两年也跟着走了。不过爷爷和族里的长辈都对我很好,兄弟之间也对我多有照顾,日子过得安逸和美。倒是入仕之后受了不少罪,吃了许多苦。”
沐瑶闻言,搂得更紧了,心疼道:“条条大路通罗马,要不要跟着我经商?”
“罗马是哪里?”谢辞疑惑问道。
“成功,罗马就是成功的终点。”沐瑶解释说道。
谢辞狠狠啄着她的玉颊,轻声笑道:“为夫不想经商,只想有朝一日带着瑶瑶归隐山野,过着神仙般的逍遥日子。”
也许知道是妄想,他垂着眼为沐瑶将幂篱重新戴上,再次仔仔细细地为她遮紧。
美丽的女人从来都不会独属于一个男人,更何况像他妻主那样的?
以他的地位,明明可以一夫一妻,奈何自己选择了沐瑶。
就像她说的:缘来不叹深浅,相逢无意,命中注定。
放眼天下,相信任何一个未婚儿郎见到沐瑶都会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三见期伴终身。
朝露茶庄
古朴典雅,飞檐翘角。
一进门,浓浓的茶香扑鼻而来,心生宁和。
“夫人,您来了!”纪出尘见沐瑶身姿绰约,头戴幂篱,气质超凡,与主子描述的夫人样貌一模一样,立即笑容可掬地迎了上去。
好俊俏的郎君!
沐瑶见一位年轻儿郎向她小跑过来,脸上绽放着灿烂的笑容,很是亲切。
“你好,请问你是。。。?”沐瑶和气问道。
“在下纪出尘,是这儿的掌柜。主子在上头正等着您,我这就带您上去。”纪出尘殷勤说道。
他暗暗打量着沐瑶,难怪主子最近变得好说话起来,给他们的单子佣金高了不少,瞧瞧夫人脚下生的莲步和那曼妙的身段,啊呀呀呀,罪过罪过,这些是他能随意遐想的吗!
沐瑶环顾四周,茶庄只有两层楼高,但占地面积却不小,里头十分宽敞,有许多隔间。如今时辰还早,庄里客人并没有多少。
踱至两楼,她望见后院有几处厢房,想来沈初堂大约就住在那里。
穿过长廊之时,有位英气十足的年轻儿郎正好从尽头的一处雅阁走出,与她擦肩而。沐瑶总觉得他那双眼睛在哪儿见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金言回脚下一顿,转身看向那抹背影,若有所思起来。
待纪出尘返回,金言回一把叫住他问道:“纪尊者,刚才那位贵女是谁?”
纪出尘拍了拍金言回的肩膀目光阴恻恻道:“金堂主,那位是主子的未来妻主,你可别想些有的没的。”
金言回面色一沉,不客气地回道:“纪出尘,你以为人人像你满脑子装的尽是一些龌龊!想打便打,金某奉陪!”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上回赢了他一招当上了尊者么,就他那样的在十大尊者里也是垫底的存在,傲骄个什么!
“你!”纪出尘还真的手痒起来,若不是在茶庄,早给他颜色看了。
两人不欢而散。
金言回想到那晚的惊鸿一瞥,心尖发痒,英挺的俊容不自觉地爬上了一抹淡淡的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