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的动静,阎雪一直在关注。
得知房门已开,便知道治疗已然结束。
她放下药材,打算过来看看。
刚迈出屋门,一道流光划破天际,落入阎雪眉心。
阎雪脚步一滞,神情渐渐凝肃。
客房中,木诗诗正垂着眸,定定地凝视着水中倒影。
晃着微澜的波光,渐息渐止,倒影逐渐清晰。
木诗诗能清楚看见那张绝色的面庞。
肤白盛雪,艳若桃李。
一颦一笑皆成风景。
看得木诗诗眼眶微红,颤着手抚上这张久违的脸。
久到她此时见了,竟然觉得陌生。
仿若是在看别人的脸。
“滴嗒。”
泪水毫无征兆地涌出来,落入水中,让平静的水面再次涌动起来。
倒影消失在这片涟漪中。
一齐消失的,还有笼罩了她五年的阴影。
而五年前自她身边离开的,又一一回来了。
她的脸回来了。
秦凡哥哥也回来了。
她终于不是孤身一人了。
“呜呜……”
木诗诗忽然捂住脸,放声痛哭起来。
像是要将这五年来受的委屈,尽数哭出去。
屋外,秦凡遽然回头。
他下意识转身抬脚,想进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人都走到门口了,手也抬了起来。
却在拍下的刹那,又收了回去。
木诗诗在阴月宫呆了五年,刘若雪对她极尽羞辱折磨。这五年里,她必定是夜不敢寐昼不得安,日日小心谨慎,不敢有丝毫松懈。就算如此,也逃不掉刘若雪的非人折磨。
如今总算脱离苦海,心情激荡。
就让她痛快地哭一场吧。
将心里的难受都哭出去才好。
秦凡又退回原处,负手立于廊下,目光沉凝地望着紧闭的房门,并不打扰。
良久,屋中的哭声才止住。
木诗诗哭够了,灰暗的心情也变得睛朗。
她抬起手撑住木桶两侧。
心念微动,腿便听话地站了起来。
哪怕不用支撑,也能站稳。
木诗诗眼神一亮。
在木桶里原地踏了两步。
“真的好了哎!”木诗诗惊喜着小声道。
她不是不信秦凡的话,只是听别人说与自己实践,到底有区别。
废了五年的腿,一朝复元,高兴得她忍不住想跳几下,好好感受感受双腿完好的感觉。
最后到底还是忍住了。
毕竟她现在还在浴桶里呢。
像之前那般丢脸的事,有一次就够了。再来一次的话,她都可以不用见人了。
不过……
她跟秦凡哥哥不一样。
秦凡哥哥与她本就有夫妻之名,他看看……也、也没大大大碍的吧……
想到最后,木诗诗脸都烧起来了。
她掬起一捧水浇上去,脸上的温度这才稍稍散了些。
片刻后,木诗诗迈出浴桶,赤着脚朝镜子走去。
镜中人身材婀娜,肌肤细腻。
之前遍布的伤痕与毒疮,此时已尽数消失。
肌肤呈现出婴儿般完美的状态。
看得木诗诗都爱不释手,站在镜子前,开心地转了好几个圈。
待欣赏够了,这才拿起衣服。
穿戴妥当以后,便坐到镜子前开始描眉梳妆。
她与秦凡五年未见,此次初见,自己又是那般丑模样。
如今身体恢复,她自然要好好打扮一番,让秦凡哥哥好好看看,也好叫他忘了自己之前的难看样子。
倘若能让他一眼惊艳,那就更好了。
不知她想到了什么,木诗诗忽然红了脸庞,噗嗤笑了一声,将一枚珠钗插入发间。
这声笑自然没逃过秦凡换耳朵。
他挑了下眉,浑身紧绷的肌肉慢悠悠松开。
整个人都松懈下来。
甚至还悠闲地靠到柱子上,眉目带着笑,心里计着数,算着木诗诗还有多久才会打开门,从里面走出来。
当数字数到一百时,房门被人打开。
一个身着湖蓝衣裙的少女,自门内款款走出来。
走到秦凡面前后,低声轻唤:“秦凡哥哥。”
“诗诗。”
秦凡下意识站直身体。
面前的少女眉眼如画亭亭玉立,大方坦诚地站在他面前,用一双盈着春水的眸子,灼灼地望向他。
仿佛在望着自己的全世界。
眼中、心里全是他。
看得秦凡的心思,也跟着一荡。
木诗诗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脸上闪过一抹羞涩。
她低下头抿唇笑了笑,而后抬头,再度看向秦凡,问:“秦凡哥哥,我好看吗?”
“好看。”秦凡下意识回答。
木诗诗更高兴了。
她往前一步,离秦凡又近了些,轻咬唇瓣犹豫一瞬后,才娇羞着轻声问道:“那、秦凡哥哥,可还愿意娶我?”
这话把秦凡问笑了。
“我们本就有婚约,若非那件事,我们早已拜了高堂。”
说不定孩子都满地跑了。
根本不存在愿不愿意娶的问题。
他们本就是一体。
秦凡的答案,完全出乎出木诗诗的意料。
在她还在为此惴惴不安时,秦凡却早已坚定地站到了她身边。
没有丝毫迟疑。
木诗诗心头狂喜。
她一把握住秦凡的手,激动道:“那我们……”
“小师弟,木家出事了。”
阎雪自拐角处转出,纯白衣袂翻飞。
转眼间人已近至眼前。
药香飘然而至。
冲散了两人的暧昧氛围。
木诗诗下意识松开秦凡的手,接着又愣住。
她震惊地看向阎雪,惊讶道:“你说什么?木家怎么了?”
几日的时间,足够阎雪查清木诗诗的身份。
“刘能带着阴月宫弟子去你家了。”她看向木诗诗。
得宜于阴月宫满江宁搜捕秦凡一事,归元宗秦凡还活着的消息,传遍了江宁。
只是抓了几日,阴月宫也未能找着人。
刘能大怒。
于是想起了木家人。
一大早,他就带着阴月宫弟子,杀向木家。不由分说打伤木家守门弟子,径直冲入正堂。
所过之处,霸道横行。
谁敢上前阻拦,都会被打飞出去。
木家弟子不敢轻举妄动,连忙让人去请家主。
家主木远舟得知此事,脸色大变。
“他们还是来了。”
一众长老也心有惴惴,纷纷看着木远舟,问:“家主,怎么办?”
“去见见。”
木远舟站起身,率先走出去。
众长老们对视一眼后,纷纷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