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月楼。
韩煜初忙完军营中事,早早便回到沈依雪这里,陪她用晚膳。
本就是两个交过心的有情人,哪怕是天大的矛盾,为着她腹中之子,暂时也被遮掩过去了。
“今日怎么样,难受吗?孩子还听话吗?”
韩煜初十分开心地把头贴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快三个月了,还是有些细微变化的。
沈依雪装作柔弱的样子:“今日县主娘娘带我去给大娘子请安了,好在大娘子还顾念着县主娘娘的面子,这回没赶我走。”
韩煜初压根儿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站起来。
觉得渴了,往自己喉咙里灌茶。
喝完了茶,他淡淡道:“嗯,喜玥不是那种人,我就说她会接受你的。”
沈依雪:……
你就说个锤子吧。
嘴皮子上下一碰就算完事了,一点都不知道帮她在这府里站稳脚跟。
而且,她哪是这个意思啊!
她是想说自己以前被李喜玥赶走过!让他心疼自己,最好是去李喜玥那里找事,替她出口恶气!
可韩煜初跟小聋瞎似的,就是不接茬。
她又凉凉道:“今儿奴婢还是头一回往大娘子的里屋去了,从前大娘子都是叫奴婢在前厅待着的。大娘子的日子过得可真是气派啊,满屋子全是贵重物品,奴婢见也没见过。那笔洗恐怕都是象牙制成的吧,可真真是华贵万千啊。”
她疯暗示。
我也想要,快给我置办!
听她这么说,韩煜初不以为意:“那笔洗是我给喜玥的聘礼,不算很贵重。而且也不是象牙制的,是白玉,什么人家会用象牙做笔洗啊,也太庸俗了,看着也不通透啊。怎么,你又不会写字作画,怎么还看上笔洗了?”
沈依雪:……
韩煜初这是什么意思!?
是在嘲笑她没文化吗!?
她气得牙痒痒,真想狠狠给韩煜初后脑勺一巴掌!
她心中像被千万只蚂蚁啃噬,手中绢帕早就被揉捏得褶皱不堪。
“我……”
临近爆发,她突然想起上次二人在小院里不欢而散的场景,只能逼迫自己强行深呼吸几下,调整好情绪。
沈依雪捏着腔调,往韩煜初怀里靠:“煜初哥哥,奴婢只要能跟您在一起,不管过什么样的日子都愿意。那笔洗再贵重,也没有您对我的情谊贵重。”
这语气,仿佛她现在过的是什么苦日子似的。
韩煜初直愣愣道:“嗯,我知道你有这份心。现在也如愿嫁进来给我当妾了,咱们就好好过日子吧。”
他这是在装傻吗!
沈依雪再也憋不住心中的苦闷了,她今天要是不把这一肚子的酸水都发出来,恐怕是连觉也睡不好!
“煜初哥哥,我觉得我这房子里的吃穿用度都有些寒酸,今日见了大娘子那里的物件,真是觉得既华贵又有气度,她那香炉和床榻都是我喜欢的,还有苏绣的屏风,能不能给我也换成跟她一样的?”
韩煜初眉头一皱,语气有些生硬,“喜玥房里的那些摆件和家具,大部分都是从她娘家陪嫁来的。你想要同样的,我到哪给你弄去?”
她……
自然是没有娘家可依的!
沈依雪身为孤女,无父无母,无依无靠,不管怎么样,这对她来说肯定是一件非常悲痛的事情。
她放声大哭,哭的像个孩子,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去。
韩煜初竟然就这样把事实插在她心口,一点都不顾及她的颜面和情感,她真的伤心死了!
“奴婢是个无依无靠的可怜人,自然没有大娘子那样幸福美满的家庭,也没有可以依仗的人和事,我这辈子唯一能依仗的也就是您了,可是……”
哭着哭着,沈依雪又用双手捂住脸庞,好像没有办法抑制内心的痛苦那般。
这样的哭声实在是让人感到无助和心疼,可听久了,太阳穴也隐隐作痛。
韩煜初这才意识到是自己说的话引得她伤心了。
不过也可以理解,女子嘛,自然就是喜欢为这些吃啊穿啊的攀比。
明白了其中关窍的韩煜初赶忙哄起来。
“好了,好了,你莫要再哭了,哭的我头都疼。我知道了,明天我想办法去给你弄些新的家具来。”
沈依雪这才心满意足的睁开眼睛,止住哭声。
“真的吗?煜初哥哥,你要给我换成跟大娘子一样的吗?”
韩煜初立马瞪了她一眼。
“喜玥的那些东西那么名贵,大多都是她娘家带来的,或者是我母亲赠予,要不就是我给的聘礼,那可都是十成十的好东西!我的俸禄虽然不多,但给你也是够用了,明儿我就把钱全都支出来给你拿过来,你看看想换什么就换吧。”
沈依雪眼神发怒。
就韩煜初那点俸禄银子,够干嘛的?
连李喜玥屋里的一个珐琅花瓶都换不来!
“不行,我就想要跟大娘子同样规格的!”
“我哪有钱?”
“你就不能去问县主娘娘要吗?这个韩国公府将来都是你的,想要些家具有这么难吗!我看你就是不想给我换!”
韩煜初怒火在胸中翻腾,“我看你是要疯!罢了,我不在你这歇着了。顺安,回书房!”
二人不欢而散!
……
翌日。
李喜玥听说了昨晚韩煜初和沈依雪吵架的事,竟然是为着想要她屋里的摆件和家具。
今儿李喜玥要回李府,水碧一边给她梳头发,一边吐槽。
“沈姨娘真是脑子有毛病,她一个孤女,竟然还惦记着用跟小姐一样的东西,疯了不成?小姐的嫁妆可都是夫人和老爷一点点给添的,添了十几年才有这样的华贵。”
青杏也道:“沈姨娘还说什么,很多东西都是县主娘娘给添过来的,好像很是不满呢。可我们小姐每日是如何操劳府中庶务的,她可知道吗?一天到晚就想着不劳而获,先把肚子里的小主子生下来再说吧!”
李喜玥望着镜中华贵无双的自己。
淡淡道:“我看,她是想鸠占鹊巢才是。”
李府。
一进院子,就看府里人都忙碌着,手中不是抬着箱子就是搬着花盆,一个个脚步生风。
水碧是李府的家生子,父母兄弟都在李府当差,她对府中事十分了解。
她对李喜玥低声道:“夫人要给三小姐说亲了,这些天正忙着,把三小姐从原本的小院子挪到了溪风阁,现下正在重新布置。”
“采薇不是还没及笄吗,这么着急?”
水碧脸上闪过尴尬,“说是要给夫人娘家的表弟相看,都是一家人,本就是亲上加亲的喜事,早些看也无妨。”
李喜玥愣了愣。
孙氏的表弟?
那可是个混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