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镇国候一向安分守己,定是有什么要事吧。”嘉元帝口中说着宽厚的话语,可神色犀利而冷峻。
太监一五一十道:“城守来报,说似乎是镇国候的嫡次子丢了七八天,所以镇国候情急之下开始挨家挨户搜查。他们手下有些没轻没重,跟好几户人家发生冲突,吵了起来,现下外面有些乱。”
嘉元帝不动声色,但眼神犹如明镜一般,眼看着是有些愠怒。
顾玄凌不咸不淡道:“他们搜宅可有搜寻令?”
太监尴尬一笑:“事发突然,自然是没有。”
顾玄凌不说话了。
果然,嘉元帝拧起眉头。
哪有这样的道理!
竟敢深夜搜查平民,就算是王公贵族也不敢如此行事!
况且嘉元帝上位来素来以‘仁德’治天下,最忌讳权贵欺辱百姓之事。
镇国侯府这次简直是站在他的雷点上跳。
顾玄凌适时道:“镇国候平日行事一贯低调,不像冲动之人,或许是为了孩子实在有些着急了。”
镇国候和祁延父子,平日里的确十分恭敬。
嘉元帝脸色沉重,把手中剩下棋子往棋盘里一丢。
“明日且看他分辨。”
……
一整夜,镇国候和祁延派出去的人都没找到线索。
父子俩早上还要上朝,均是一脸疲态,赶忙梳洗收拾了出门。
这时,镇国侯夫人身边的嬷嬷快步冲进卧室。
“夫人,夫人,快醒醒,我们打探到二公子的消息了!听说他在失踪前一天去城西的城隍庙里找过一个老邪僧。那老邪僧说见过咱们二公子,但是必须要家里能做主的人里跟他谈。”
郑国侯夫人眼睛‘唰’地睁开,从床上翻身而起,激动的抓着嬷嬷的手“果真吗?峥哥儿还有希望!”
嬷嬷脸色却有些难堪,小声说道“虽然说找到线索了,可这满城里谁不知道那老邪僧是个坏的!他平日里最擅长制些迷药和毒药,哪家需要用下作手段处理人的,都会找他去开药,二公子走失之前找了这老头,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镇国侯夫人冷哼道“现在管得了那么多,只先找到我的峥哥儿再说吧!”
话语间,镇国侯夫人赶忙与嬷嬷换了一身装扮,她自己穿上一身粗布麻衣,嬷嬷换上了华贵的贵妇人装扮。
“安生在这里盯着些,替我坐镇。千万不要让府里出什么乱子,我去去就回。”
嬷嬷是镇国候夫人陪嫁带来的,多年来与她主仆情深,二人自是没有什么秘密。像如此的勾当也做了不是一两次了,于是嬷嬷十分了然的点点头,熟练的坐在了屏风后面,将自己遮掩住,不让任何人看清脸。
一切安排妥当,镇国侯夫人便低调的坐了府中最不起眼的马车,一路向西往,那破败的城隍庙赶去。
这城隍庙是前朝遗留,因位置不好,早已断了香火,神像全都破败不堪,走进去还一股霉味儿。
这里蜘蛛网四处连结,神像七七八八倒在地上,威严的面孔在幽暗的光线下显得十分可怖,不像神,更像魔。
镇国侯夫人只带了一个大丫鬟,不敢让其他人跟着。
毕竟这不是个好地方,祁峥买的也不是什么好药,还是少些人知道的好。
“这位就是镇国侯夫人了吧?”
那老邪僧脸色灰白,身体佝偻着,从内里的一间小房子走出来。
镇国侯夫人吓了一跳,随即嫌恶地捂住嘴,从兜里掏出一张银票,丢了过去。
老邪僧也不生气,拿起那银票,看清了数字,高兴地揣进兜里。
“令公子在老衲这里买了一瓶迷药,那是专门用来诱惑女子跟他欢好的药。那日拿了药后,他便往城郊的茶楼去了,说是要找一个……姓李的女子。”
……
当天下午,李喜玥在合韵院教安姨娘写字,江南县主身边的雪儿面色沉重地跑来找她。
“大娘子,县主娘娘请你去康悦阁一趟。”
李喜玥抬头:“可有其他客人?”
雪儿暗叹她的聪慧,道:“还有镇国侯夫人。”
李喜玥唇角勾起,心中冷哼。
呵呵,到底还是来了。
“知道了,我马上来。”
雪儿走后,李喜玥安抚着脸色难看的青杏和水碧:“待会莫慌张,只要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即可。”
青杏还是有些担忧:“小姐,这会不会牵连到你啊。”
李喜玥眼波流露出一抹坚韧的光。
“这天下就没有受害者给恶人赔罪的道理!”
她就不信了,镇国侯夫人就算真拿到了证据,还敢把他儿子的所作所为暴露出来?
那才真的是找死!
康悦阁。
李喜玥端庄地走进来,给江南县主和镇国侯夫人行了礼。
她脸上带着好奇,仿佛什么都不懂似的。
江南县主让她落座,问镇国侯夫人:“夫人说要来见见我们儿媳妇,这人也来了,你究竟有何事要说啊?”
江南县主也觉得奇怪呢,韩国公府素来跟镇国侯府少来往,前些年韩煜初和祁峥还闹了矛盾,两府就更是有些水火不相容。
镇国侯夫人今日不请自来,还非要见李喜玥。
真是奇怪!
看见李喜玥,镇国侯夫人眼底闪过一抹恨意。
她掩饰住情绪,快速走上前去,握住李喜玥的手,假惺惺道:“好孩子,你快告诉我,我那不争气的二儿子在哪里!”
“什么?您这话什么意思?我跟令公子从不认识啊!”李喜玥‘震惊’的看着她。
江南县主也竖起眉毛。
她说的这是什么话啊!
镇国侯夫人开始放声哭诉!
她就是一口咬死了,祁峥在失踪前去找过李喜玥,他的失踪肯定跟李喜玥有关。
李喜玥仿佛被她吓到,在短暂的‘慌张’后抿起唇,做出沉思状。
“虽夫人认定了二公子失踪前与我相见,可我真的没见过您家二公子,更别说私下去见他了。退一万步讲,就算我跟二公子见面了,可二公子找我是有什么事呢?夫人可知道?”
这话一出,众人脸色都变了变。
是啊,镇国侯夫人非说祁峥消失的那天是来找李喜玥了,可李喜玥明明是个已经嫁作人妇的后宅女子,与那祁峥根本没有任何往来,也不应该有任何往来。
他找她,能有什么事啊?
江南县主脸色极难看。
“我家儿媳跟你们家都无甚往来,又能与你二儿子有什么联络?你非说二公子失踪前见了我儿媳妇,可他找我儿媳妇干什么?而且我家后宅妇人出门时都是要记册的,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镇国侯夫人简直就是在往韩国公府泼脏水!
“这……”镇国侯夫人急得要死,却半句话说不出来。
总不能说他儿子看上了李喜玥,设计迷女干她,可是最后自己失踪了吧?
这种话,怎么说的出口!
镇国侯夫人摆烂大喊:“反正他失踪前就是去找了你家儿媳!”
见时机到了,李喜玥‘唰’地站起身,脸红脖子粗道:“夫人!你不要信口雌黄啊!女子名节是大,您两张嘴皮一碰,可是要将我打入万劫不复之地的!”
她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就算你要来告我,你可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