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借着赏梅宴的由头,不能明着说这是祁峥的‘选妃’宴,镇国侯夫人不好意思只让自家儿子来,便又请了些未成婚的适龄男子做陪衬。
这些男子的门楣和样貌才情自然是不能越过祁峥去。
那些被请来的小门户的公子们也都清楚自己的身份,来到梅园后,便全都围绕着祁峥,以他为尊。
有人巴结:“二公子,镇国侯府真是太气派了,我等从未参加过这样大规模的赏梅宴。”
“是啊是啊,这些梅花全都是名贵品种。”
有人回他:“何止是名贵,这些梅花你知道从哪来的吗?”
“从哪来的?”
“这都是宫中的供品!贤嫔娘娘送来的!”
“啊!?”
众人惊呼,看着祁峥的目光中充满了敬佩和羡慕。
祁峥满脸骄傲,还偏要装作司空见惯这些梅花的样子。
“贤嫔娘娘是我姨母,自然是最疼我。这梅花算什么,不过是小玩意罢了。”
贤嫔年轻,刚入宫不久,现下正得盛宠,在宫中风光无二。
立马有人捧臭脚:“别的梅花都好说,这游龙梅可是真难见。游龙梅以其枝干自然扭曲和宛若游龙的形态为特点,雪白的花瓣香气逼人,比小娘子身上的脂粉还要扑鼻呢。园里这几株,一看便是天然形成,不是人工种植,真是美得浑然天成啊。听说天然的游龙梅最是金贵,竟然都拿来做宴用了,可见宫中对镇国侯府,对二公子的欣赏啊。”
哪里是梅花浑然天成,明明是马屁浑然天成。
祁峥被夸得浑身通透,跟他们越聊越起劲,还拿了请柬,邀请他们过两日来参加诗会。
祁峥虽然贵为侯府二公子,可头上有英勇霸道的嫡长兄盖着他,不论是爵位还是大家的注意力,全都是长兄的。
所以他总是喜欢做特立独行的事,就是为了让大家都关注到他。
李喜玥与一行女眷远远站在席面的上游,远远观察了一番刚才的场景。
她看人十分毒辣,通过祁峥的微表情,便看出他是一个急需要受到关注的纨绔子弟。
俗称,还没断奶。
呵呵,谁爱奶谁奶去,千万别招惹到秦可馨就是了。
镇国侯夫人带着自己家几个媳妇,跟其他女眷们一同说话赏花,好不热闹。
李喜玥细看一圈,发现邀请的这几位适龄少女,全都有一个特点——受尽家中宠爱。
且她们家里也都是出了名的溺爱女儿。
李喜玥若有所思。
一般来说,男子娶妻以贤惠为首。
要么就是熟读女则女训,要么就是恪守妇道,要么就是十分乖顺温柔。
可今日,镇国侯夫人请来的这些贵女,都是性子有些骄纵的,同样也都是家里的掌上明珠,一个个颇有些盛气凌人的样子,不像是能乖顺侍奉官人的。
奇了怪了,按理说没有人想让自己家的儿子成婚之后受媳妇的气……
突然,李喜玥灵光一闪。
原来镇国侯夫人打的是这个主意!
娇纵女儿的人家,为了让女儿婚后的日子也能过得像婚前那般顺遂舒心,一般都会选择低嫁或者直接让女婿入赘。
可盛京之中入赘的风气并不比江南那边盛行,一般来说大户人家也不太好意思让女儿找入赘的女婿,会让人瞧不起。
所以许多疼爱女儿的人家都会选择让女儿下嫁,或者是嫁给父兄的手下,这样的话便可以很好的拿捏住女儿的夫家。
这样的人家都有一个特点,就是只要女儿过得好,女婿对女儿是真心的,他们便会不惜余力的去帮助女婿。
镇国侯夫人就是看中了这一点。
镇国侯府僧多粥少,他们家的爵位定是要传给她那大儿子的,那么二儿子手中就不剩什么实权和金钱了。
加上祁峥又不是个争气的,将来在官场之上势必不会有什么作为,所以给他选择一个有助力的岳家就是非常必要的了。
只要祁峥表面上哄好自己的大娘子,想必大娘子回到娘家替他开口求着升官或者寻求其他助力,娘家也没有不依的。
可是,就以祁峥这跋扈纨绔的性格,又怎么可能好好对待人家的女儿呢?
上一世,李喜玥可是听说过这个镇国侯夫人的‘光荣事迹’。
据说她收拾起家里的媳妇来,那可是不一般的!
今日她身边带着的这几个儿媳妇一个个都低眉顺眼,老老实实的。
想必她调教儿媳妇的时候,一定有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吧!
想到这里,李喜玥狠狠打了一个哆嗦
绝对不能让秦可馨嫁入这个狼窝。
……
宴会开始。
庭院长廊外挂着挡风的帘幔,流水席从南摆到北,菜色精美,色香味俱全。
男女各执一席,中间挡了一个十分精美的长幅屏风,隐隐约约还能听见对面传过来的谈话声,别有一番韵味。
镇国侯府十分雍容华贵,虽然天气寒冷,但整个院内都烧着地龙,热气腾腾的,一点都不觉得冷。
地龙滚烫,连池中水都未结冰,这奢靡的程度要比韩国公府还胜一筹。
毕竟韩国公府现在没有朝廷重臣,说白了,是冷门冷灶的贵族罢了。
镇国侯府就不一般了。
镇国候在朝中身居要职,炙手可热。他们家刚二十出头的世子也是个有功名在身的学问人。加上镇国侯夫人的亲妹妹如今是皇上身边最宠爱的嫔妃。
真是风光无两。
镇国侯夫人讲了几句话,大家便开席了。
此次前来赴宴的贵女们都是在家里受宠的,比寻常人家的贵女性子活泼些,席间十分热络。
还有人跟镇国侯夫人请教马球的打法,大家聊的不亦乐乎。
到后面,还有男宾那边传来风雅的小诗一首,等着女宾这边来对。
整个宴会上,唯有秦可馨一人全程哭丧着脸。
李喜玥见她食不知味,便拉着她借口去‘更衣’,二人执手往茅厕的方向去了。
听秦可馨吐槽了一路,她们二人来到假山旁的茅厕。
突然,一片熟悉的裙角匆匆从李喜玥眼前飘过。
李喜玥眼睛凌厉的一扫,往假山后面望去。
那不是韩云霭吗?
她叹了口气。
这个韩云霭,消沉了这么些日子,本以为她收敛懂事了许多,终究还是不安分啊。
这是惦记着想跟祁峥相看?
镇国侯夫人没给韩云霭下请帖,便是摆明了没看上她,她竟也不知廉耻,自己巴巴儿地跑来了。
这若是传出去,韩国公府又要没脸了。
没脸也罢了,但江南县主肯定要怪罪她没照看好后宅,才让韩云霭跑了出来。
真麻烦。
李喜玥心思顿了顿,径直向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