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虽然久经沙场,却也是个刚二十岁的年轻男人。
他跟着顾玄凌常年在外作战,很少跟女人打交道。
如今被一个盛气凌人的小丫头狠狠吓唬,一时间竟有些无措。
他总不能揍她一顿吧?
就他这粗手粗脚的,她这么细皮嫩肉,碰她一下就要碰坏了。
士兵深呼吸,宽慰自己。
王爷说了,在盛京内绝不可与人发生冲突。王爷现在军功颇盛,多少人都盯着他,就等着他的手下出点纰漏,才好找机会打压。
嗯,他绝对不能失态。
士兵耐着性子解释:“姑娘,你误会了,我这次是来找韩国公爷的。”
青杏瞪着眼睛:“你少诓我了,我们韩国公爷现在是文臣,跟你们武将有什么交集?我不信,你报上名来,我去回禀了,问问看是真是假!”
她是虚张声势,故意吓唬那士兵,料他肯定不敢让自己去禀报主子。
哼,让你猖狂,去报给主子们,还不把你吓得屁滚尿流,那些龌龊心思肯定全都烟消云散了。
士兵淡笑:“我叫莫峻,是平南王麾下的骑兵,也是他的近身侍卫。王爷离京后,奉皇命留了一小支分队,等候皇上差遣。”
青杏:……
就在这时,韩国公爷身边的侍卫赶来,看到莫峻后,立马堆起笑容相迎。
“您在这呢,刚才我有些事耽搁了,实在是让您久等。”
莫峻也向他行礼:“您客气。”
“收到王爷来信,我们国公爷立马就把曾经那几个老部下给搜罗起来了,就等着帮王爷的忙呢。”
皇上要在城中设立新的护卫队,专程留了平南王的一队人,用来组成这个队伍。
韩国公爷做文臣后,从前的部下便分散在各个地方。现下正巧是用人之际,平南王知道这个情况,便请韩国公爷相助。
莫峻今儿就是来谈这个事的。
侍卫扭头,仿佛才看到青杏。
“青杏姑娘,你这是……”
不等青杏开口,莫峻主动道:“哦,我迷路了,正巧遇见这位姑娘,便向她问路。还没等问清楚,您就过来了。”
说着,莫峻冲青杏抱拳:“多谢姑娘。”
青杏尴尬地脚趾扣地。
天呐,他竟然真的找国公爷有正事!
她刚才是不是真的太无礼太丢脸了?
青杏忍住慌张的心神,强行勾起唇,假笑回应。
“不客气。”
侍卫带着莫峻往韩国公爷的议事厅去了。
青杏扭头就跑!
回到合韵院,青杏依旧尴尬的面色通红。
李喜玥好奇道:“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没事,刚才在路上险些滑倒,吓的。“
青杏赶忙摆手。
可不能让小姐知道。
李喜玥将她的异常看在眼里,心道这小丫头竟也有心事了。
不过她自己不说,李喜玥也不会戳破便是了。
正巧,水碧也从外面回来。
“小姐,听您吩咐,我把老太太身边的秦嬷嬷叫来了。”
李喜玥正色道:“请她进来。”
摸不到李珂儿的人,李喜玥总得从侧面打听一下她的情况。
秦嬷嬷是老太太身边伺候多年的老奴了,水碧也是趁她今日出府看望儿孙,才找机会将她请来的。
不一会儿,一个精神矍铄的小老太太走进来。
“给大娘子请安。”
李喜玥十分客气,亲自起身将她扶起来,做足了尊重的姿态。
“这么冷的天,还烦请嬷嬷来一趟,真是辛苦了。”
秦嬷嬷从未见过如此谦和的主母,有些受宠若惊。
水碧请她坐下,还奉了上好的碧螺春。
秦嬷嬷不敢拿乔,赶忙问:“不知大娘子找老奴何事?”
李喜玥做出为难的表情来。
“虽说李姨娘谋害小公爷子嗣,是万恶不赦的。可眼看就要过年了,到这时节,我也难免想起曾经做姑娘的时候与她一同在李府过年玩闹的情形。所以想问问您,李姨娘近些天还好吗?”
秦嬷嬷赶忙道:“理解理解,您是出了名的心善,虽然李姨娘有错,但一是苦于没有人证物证不能定罪,二也是因为她是您的庶妹。大娘子问一句,也是情理之中的。”
见她上道,李喜玥微笑,让水碧送来一包沉甸甸的银锭子。
秦嬷嬷作势推辞,水碧嘴皮子愈发灵活:“这是大娘子给您过年的压岁钱,府中人人都有,您便安心收下吧。”
过年的压岁钱自然人人都有,可却不会这么多。
秦嬷嬷堆笑着接过,顺着台阶下了。
她给李喜玥汇报:“李姨娘虽然被软禁在西苑佛堂,但老太太不曾短了她吃食,也没克扣她的衣裳和日用品。李姨娘每日吃斋念佛,为韩国公府抄经祈福,日子虽然清苦一些,却并不受罪。”
李喜玥故意做出十分担忧的样子,道:“既然没有定罪,还要让她在佛堂软禁多久呢?老太太为了保住她,不惜与我婆母翻脸。既如此,这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为什么还不放她出来?”
秦嬷嬷心里想,这大娘子遇到亲情,竟也是个糊涂的。
虽没有人证物证能够定罪,但安姨娘失了孩子是事实,且江南县主到现在都气得在喝药,老太太就算再想保李姨娘,也不可能让她这么快出来吧。
“嗐,毕竟安姨娘失了孩子不是小事,最好等小公爷再有子嗣。那时候再放李姨娘出来,想必县主娘娘也不会那么生气了。”
李喜玥‘难过’地叹了口气。
她做出一副担心妹妹的糊涂姐姐作派。
“好吧,那我也不好多言了。好在李姨娘有福气,能够得老太太庇佑,否则还不知还怎么样呢。”
秦嬷嬷宽慰她:“您有所不知,咱们老太太从前患过一场瘟疫,从此以后便落下了咳疾,每到了冬季便恨不得连心肝脾肺肾都咳出来,十分难熬。自从李姨娘要求来伺候老太太,她知道老太太有这毛病,便引荐了一种西域草药,老太太喝了些日子,嗑疾竟然好了大半,今年入冬以后都没犯过病呢。老奴想,或许是这个缘故,所以老太太格外看重李姨娘吧。”
“哦?竟是如此缘故吗?”
“是啊。”
李喜玥静静看着秦嬷嬷的表情,她的神态并无破绽。
可是,老太太保下李珂儿的原委怎么可能这么简单,这话只不过是拿出来搪塞人的借口罢了。
不过看秦嬷嬷的样子,许是她也不知道真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