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德应下了她的请求。
知道岳丈家今年春天要办学堂,他若是在其中帮上些忙,也算是美谈一桩。
送走李思德,李喜玥又回到主厅,去跟孙氏请安。
孙氏大不了她多少,又是个圆脸,十分显小。
李喜玥十分守规矩,俯身请安。
“母亲。”
孙氏赶忙召唤她:“玥儿你来了,你父亲去应酬,咱们不管他了。你快来,许久没有一家子坐在一起好好吃一顿团圆饭了。”
李喜玥勉强笑了笑。
就当她小心眼吧,虽然人家孙氏并未做错什么,可看着其他女人站在本该是她母亲的位置上,李喜玥心里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母亲,你们吃吧,我还要回去伺候婆母,就不在家中用饭了。”
闻言,孙氏一脸可惜。
“唉哟,知道你今儿要回来,我是特意让人寻来了笋尖呢!知道你就爱吃这一口,我今早专程叫人弄来的。嫩笋啊,是这冬日里可是最难得的,比金价还贵,且只炒了这一盘子呢,我叫他们都不许动,都是留给你的。”
孙氏倒是有心了,这种反时令的菜,就是韩国公府也没有。
定是她专程招人去弄来的。
话已说到这份上,李喜玥不留也不行了。
她笑道:“多谢母亲惦记我,那我便用了饭再回去,想必婆母也不会说什么。”
“是了是了,哪有女子回门不用饭的呢。县主娘娘深明大义,定会理解的。”
就这样,李喜玥在孙氏这里用了晚饭。
孙氏这里不光有李承焕,还有孙氏娘家的两个庶妹。
都是些年轻妇人,那两个庶妹也早就嫁人有子嗣了。
大家看到李喜玥珠光宝气的,举手投足间满满的贵妇气质,都十分羡慕,对她的态度也近乎谄媚。
吃完饭,孙氏又开始夸李喜玥。
她一个个点着李喜玥带来的东西,眼睛里满是虚荣和开心。
“还是我们家玥儿有出息,这些名贵的东西,就是你父亲再干二十年也不一定挣得出来呢。”
就说那手炉吧,炉体皆厚重,线条清晰,刀法流畅,一看便是名家之作,格外的华贵。之前李思德也答应要给她换个金贵的手炉,可是从去年说到今年也没动静。
对李喜玥,孙氏是满意的不得了。
她嫁得这样好,以后定能好好提携李承焕。
李承焕觉得无聊,哼唧撒娇道:“母亲,我要出去……”
街边有卖糖葫芦的,他要去吃糖葫芦。
孙氏瞪他一眼。
这个臭小子,之前都说了让他好好亲近他姐姐,怎么这么惫懒!
李喜玥是不会计较这些的,毕竟她也不是非常喜欢李承焕。这孩子聪慧不足,任性有余,希望孙氏和李思德能对他的教育上点心,若养废了,他们这些年的苦心钻营就白瞎了。
李喜玥道:“承焕活泼好动,在这里可不是拘束着吗,快去玩吧,长姐过些天又回来了,有的是机会见。”
李承焕是有些怕李喜玥的,闻言便像蚊子似的‘嗯嗯’了两声,盯着地面不敢接话。
孙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数落了李承焕两句,这才放他走。
有李喜玥这样出息有本事的女儿,孙氏在两个庶妹面前又享受了一把优越感。
她们二人看着那些礼物,也有些眼红。
她们这个姐姐也真是命好。
虽说是续弦吧,可嫁进李家后便是直接享受了先前齐氏打下的‘江山’。更别说齐氏还留下了李喜玥这么一个能干又高嫁的女儿,直接为她儿子铺好了前路。
又小聊了一会,天色实在晚了,李喜玥主动告辞。
走到大门口,李喜玥停下脚步,朝李承宇房间的方向望去。
那孩子,太用功了,现在还没正式去学堂上课,他却一天都不肯放松,听说日日都去学堂旁听,回来后更是做着跟学生们一样份量的作业。
不论是练字还是背书,一点都没落下。
知道他在学堂旁听,李喜玥也没叫他回来,只找到伺候李承宇的小厮,把自己给他带的新衣裳和笔墨纸砚留了下来。
韩国公府。
一进院子,李喜玥便听见韩煜初的书房里吵吵嚷嚷的。
怒骂声伴随着男人的哭声。
顺德正好从里面出来,正要往崔大夫那里去,找他要醒酒汤。
“请大娘子安。”
见到李喜玥,顺德脸上满是尴尬。
“小公爷怎么又喝多了?”
顺德叹了口气。
“您知道的,这些日子都是这样。今儿小公爷去喝刘将军家嫡子的满月酒了,回来后便闷闷不乐,自己又喝了坛的老酒,就……”
李喜玥眼底不由得生出一抹嫌恶。
真是……
没用。
自从安姨娘的孩子没了,韩煜初就变得郁郁寡欢,每天都没有精神。
李喜玥连着替他告了一个月的假,并亲自登门秦大将军府,隐晦的向秦大将军述明了之前家中发生的事。
都是男人,在这种事上自然是互相理解的。
众人都知道韩煜初子嗣艰难,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定是很颓废。
于是秦大将军很宽容的准了假。
李喜玥对顺德道:“那你快去拿醒酒汤吧,然后好好哄了小公爷休息。”
“是。”
李喜玥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假装没听见他哭,扭头便去了康悦阁。
雪儿端着药碗出来,看到李喜玥,双眸浮现出笑意。
“大娘子,您来了。刚才县主娘娘还念叨呢,说您还没回来,让我们找人去接。”
江南县主病了,现下每日都要喝药,状况十分不好。
李喜玥每天都来请安问候,也私下找了崔大夫问话。崔大夫说,江南县主这是十几年的老毛病了,身体倒无大碍,是心病。
因为神思忧虑,焦虑烦躁,所以引发了身体上的不适。
胸闷,气短,不思饮食。
李喜玥便明白,这事并没这么简单。
经过上次老太太那么一闹,李喜玥倒看出些这韩国公府中不寻常的地方。
老太太和江南县主之间肯定有些积年旧怨。
但这些话整个府里的老人都闭口不谈,可见不是小事。
李喜玥就不便多问了。
“雪儿姑娘,母亲已经睡下了吗?”
雪儿点点头:“刚睡下。”
“好,那我明日再来。”
李喜玥在回去的路上,顺路踏进了听风阁。
安姨娘如今的日子倒是安逸。
经此一战,她也算是得到了韩煜初的愧疚。要知道,能握住一个男人的愧疚,便是在他身边站稳了脚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