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每人都带了五六个仆从,一行人浩浩汤汤跟随李喜玥来到家中女眷会客的松竹亭中。
李喜玥一边招呼她们用茶果点心,一边细细观察着她们的神色。这一圈人,看着都是端庄知礼的,可没有一人为刚才被韩国公爷训斥的韩云霭而担忧。
可见她们与韩云霭并未真正交心。
还有人开始试探李喜玥在国公府的处境,像是对她更感兴趣。
李喜玥不再似上一世那般与人交心交肺,她长了心眼,对于她们的提问全部四两拨千斤还了回去。
众女见她的嘴如铁桶一般,眼看是问不出什么了,便作罢,开始吃茶聊天。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秦可馨直愣愣问道:“李大娘子,云霭跟我们说她的嫁妆是实打实的八十八台,国公爷又给她添了五十八台,端的是十里红妆,气派华贵。怎么今日一看,竟是虚抬了的?国公府对庶女果然还是区别对待的吧?”
话音落,众女的眼睛全都直勾勾盯着李喜玥。
李喜玥汗颜,险些挂不住笑。
这秦大将军府家的女儿怎么是个如此低情商的榆木脑袋!
其他人都是暗中旁敲侧击的问,秦可馨竟然贴脸提问。
李喜玥稳了稳心神,笑道:“家中事多,我与小公爷成婚不久,新婚贺礼和小公爷昔日的陈年旧物都没来得及整理入库。正巧碰上二妹出嫁也要整理嫁妆,东西被下人们放混了也是有的,今日让各位妹妹见笑了。”
李喜玥这番话并无漏洞,众女自然也不好抓着继续问。
其实不管真相如何,韩云霭对外夸大其词“庶女比嫡女还尊贵”的头衔已经被扯下。
今日大家都是亲眼看到韩云霭的嫁妆箱子被打开更换的,也是亲眼看到韩国公爷对韩云霭疾声厉色,这一切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就算李喜玥再怎么替韩云霭找补,也是无用功。
吃了半晌茶,众女纷纷告辞。
等人都散了,秦可馨叫住李喜玥。
“你们文官清流家的人说话就是会拐弯抹角,刚才我问你韩云霭虚抬嫁妆的缘由,你为何不直说?我们都知道怎么回事,你又何必替她藏着掖着?”
李喜玥看着眼前愣头青般的女子,登时无语。
她怎么还来劲了?
这不是废话吗,李喜玥嫁入韩国公府便是韩家人,难不成还要当着众人面踩自己小姑子一脚?
心直口快的秦可馨只当李喜玥不知道韩云霭的为人,继续爆料:“她从没说过你好话,你可知她在背后是怎么数落嫌恶你的?”
李喜玥耐着性子:“我管不了别人的嘴,只能保证自己不口出恶言。”
秦可馨眼里浮现出三分不屑七分难过:“明明讨厌,却不能直说,我看你就是在憋着委屈装贤惠,做出这假惺惺的样子来。还是说,男人都喜欢你们这种惺惺作态的女人?”
秦可馨是家中唯一的嫡女,父母琴瑟和鸣,兄长疼爱有加,从小就是赤子心肠。她很讨厌李喜玥这种怀着九曲十八弯心肠的女人,认为她们都是不真诚的。
李喜玥强压住不耐烦,最后解释了一遍:“秦小姐,这世上所有的事不是非黑即白,也不是非对即错。我知你不喜欢人人心里都藏着真实想法,可又有几个人乐意把自己伪装起来?在这个处处为难的世界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你我又无恩怨,就不要互相为难了。”
言罢,李喜玥也不管秦可馨有何反应,自顾自招呼人来将她送走。
秦可馨咬着嘴唇没吭声,走到二门上才回过头,对李喜玥朗声道:“三日后我生辰,你愿意来参加我的及笄礼吗?”
李喜玥:……
虽然不想去,她还是体面道:“那我就替韩国公府接下秦小姐的邀请了。”
到时候谁爱去谁去,她可不去。
送走秦可馨,李喜玥维持了一整天的笑容终于可以放下来。
还没等她喝口水,便看见韩云霭身边的嬷嬷一路跑来,对她道:“大娘子,国公爷要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