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悦阁。
管事嬷嬷看见她,愣住,赶忙道:“少夫人安。”
少夫人竟这么早来请安了,真是稀奇。
正巧江南县主也起床了,听到院内动静便叫大丫鬟传李喜玥进去说话。
江南县主年过四旬,保养极好,白皙的面皮上几乎看不出岁月痕迹。
看着屋内的儿媳,她语气生冷:“你怎么来了。”
李喜玥不卑不亢地递上账簿:“回母亲,我昨日将府内账目核对了一遍,找出些模糊不清的,希望母亲能指点一二。”
江南县主接过账本,眼底的疑惑掩饰不住。
李喜玥自从嫁给韩煜初后便成日里钻研夫妻之道,府中正事是一点不过问。
江南县主有意指点她,她却一直装傻充愣。提点了几次之后江南县主便烦了。聪明人都懒得费口舌,每个人自有造化,旁人多说无益。
“我看看吧。”
江南县主接过账簿,映入眼帘便是一排清秀小篆,字体比寻常的要大些,让老花眼的江南县主眼前一亮。
细细翻看一遍,李喜玥整理的简约不失详细,笔笔清楚。
这是宫中才有的记法。
看到熟悉的记账法,江南县主回忆到自己当年在太后跟前学规矩的日子,随即对李喜玥的态度也温和了一些。
“你是个能干的,还说找我指点一二,莫不是来邀功的罢?”
听似为难人,实则是嗔怪。
李喜玥抿唇,笑的温柔贤良:“母亲,您取笑我。儿媳前日发烧病了一场,醒来后脑子也清醒了,这场生病像是老天把我烧清醒了似的。”
聪明人和聪明人说话是最不费力的。
江南县主也不是那种爱为难别人的小家子气,高门出身的女子反而对同性更宽容和理解。
她知道这番说辞是李喜玥给自己的台阶,也知道李喜玥是来请罪的。
“国公府管家之事十分辛苦,与你娘家有许多不同,或许要你付出十倍努力才能管好这个家,你可愿意?”
李喜玥认真道:“这是主母应尽之责,既然母亲把管家之任教给儿媳,儿媳自然不觉辛苦。”
江南县主神色幽深:“可是这样一来,你事务繁忙,就没有时间跟煜初在一块了。”
李喜玥的表情依旧坚定:“主母之责是统管全家,伺候公婆,照料夫君,还有繁衍子嗣。这里面,可没有与夫君‘两情相好’这一项。”
江南县主知道她是真想通了,脸色更加慈爱。
“好媳妇,快来,到母亲跟前坐着。”
江南县主当初看上四品官谏议大夫家的女儿做儿媳妇,看得就是李喜玥那一笔好字和绝妙的管家手腕。
李喜玥还没出阁的年纪便在家中掌事了,且管的头头是道,在京城后宅中颇有名声。
李喜玥早逝的生母齐氏还是当今皇后的陪读,与皇后有些闺中情谊,一同在宫中学习了一套完整的管家驭下之术。
从李喜玥记事起,齐氏便手把手将这些本事教给了自己唯一的女儿。
只可惜李喜玥上一世只顾着跟韩煜初谈情说爱,为了博得他的爱,把自己的注意力和重心全都放在了跟那些妾侍外室打擂台上。
本就是自己精挑细选的儿媳妇,哪有不喜欢的。
看她现在走出牛角尖,江南县主心里更是满意。
聊完府中经营,婆媳二人吃起茶来。
李喜玥竭尽所能地逗江南县主开心,聊起闲话家常那是打趣逗乐,一点都不沉闷。
话到兴头,李喜玥不动声色把话题转移到正事上:“云霭妹妹的嫁妆我都给布置好了,拢共八十八台。国公爷心疼女儿,又添了五十八台。”
闻言,江南县主松快的心情顿时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