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日。
是沈家后宅遍请有头有脸的女眷来院里,沈家这几日连着摆了二日宴了,第一日是沈家自己的人,还有一些沈之舟从前要好的武将,算作正式的认下沈柘。
第二日多数是各府女眷,附近有头有脸的女眷们都来了。也有说郭氏是为了遍邀女眷给自己的儿子沈良选亲,也有说沈家大户,亲戚门户自是不少。
苏绾就等着今日了。
北境提前入冬,已经下了二场雪了,走在路上还是有些冷意。苏绾披着一身翠纹织锦羽缎斗篷,只露出她娇小可爱的脸来,一双眼眸一闪一闪,比起地上的雪光还夺目,到了正堂有璞玉将她的斗篷解下。
只见女孩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簪子,花容月貌出水芙蓉,一身月白色的衣衫上绣着绿草,清新脱俗。
苏绾的出现惹得众人侧目,都为她行注目礼,过了会人们的注意力就不是苏绾了,都被她带着着的禁步所吸引。
那个禁步是汉白玉的纹路,上面是雕刻白鹿,那玉石通体透亮,在阳光下格外惹眼,仔细一看却是一只白鹿形态,白鹿下的宫绦一看就是宫里的样式。
这是沈柘生母赵中君的陪嫁。
郭氏远远看一眼,马上认出了那禁步,心中大惊。赶紧唤了身边的婢女压低声音问,“那东西怎么在苏绾身上?”
“奴婢不知,东西并没有卖给她,是另一个人买的,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废物!”郭氏怒极。
赵中君是公主,远嫁北境执掌中馈,不少人是见过这玩意儿的。苏绾带着,郭氏有些担心,别让谁认出来了才好啊。
可看着她如今惹眼的走向正堂,怎么可能不被人认出来。
担忧着,郭氏心中不免有些气恼,自己那个废物丈夫沈之宏,若非他如此不争气,自己也不用卖了赵中君的东西摆宴充门面啊。
要办的宴一日又一日,哪里来那么多钱,要装点门面,要打肿了脸充大个儿。不用些险招偌大的沈家如何撑得下去?
正堂上已经有了好几个夫人们坐在一起凑趣,苏绾并不认识,看着年岁与母亲年龄差不多。若是这个年龄,该是认识长公主的。
苏绾循着一个出空位落座,地方开阔,正好与那桌夫人们相对,自己坐在此处,方便她们能看到这禁步。
其实苏绾不喜欢这样,没办法,今日主要是为了帮着沈柘添把火。
那日苏绾去寻父亲,不巧听到他与沈柘的谈话,她虽不知道沈柘如何做可以帮他,可是沈家二房占据长公主遗物,私自贩卖,这罪名可大可小。
若是陛下追究,也够他们受的。她今日就故意带上这个独特的禁步,特别打扮一番。
很快,那桌夫人们就朝着苏绾走来,一位体态丰腴的端详一番问道,“不知道姑娘是哪家的?从未见过。”
苏绾闻言,马上起身行了一个周到的礼数,“苏绾,苏承峘之女。”
几人面面相视,马上高看几分。
“早就听说此番苏将军携女来北境,昨日宴上并没有见到姑娘,没想到姑娘超尘脱俗,很是不凡。”
真会聊天,苏绾害羞一笑,“夫人们说笑了。”
见苏绾说完,那几个夫人也都纷纷自报家门。
“我家是右将军内眷冯氏。”
“我是付将军内眷柳氏。”
那个丰腴的夫人原来是付将军柳氏,她年岁比众人都大一些,“姑娘的禁步好生精致,不知道可否一看?”
可算说的正事上了,苏绾看众人都看这禁步,随后苏绾小心将禁步解下双手奉在柳氏手中。
柳氏本就是二嫁妇,比付胜的年龄也要大出三岁来,柳氏是北境望族,她看了半晌递给周围其他人。
几个夫人看了看就有了断定,柳氏看着苏绾问,“这东西我曾见过长公主佩戴过。”
苏绾一脸纯真的看着柳氏还有几个夫人。
“是,公主风姿犹在眼前,她第一次见我就戴着这个。”
“我也见过的。”
“是,是长公主的东西。”
苏绾一脸惊措,“不可能吧,这是绾绾是在北境黑市买来的, 三千金,说是前朝的东西,虽贵出去许多来,绾绾只觉得极衬我这件衣衫呢。”
几个夫人目光复杂,都各带着玩味的表情,苏绾心底里有个声音怒吼,别犹豫啊,快说出口呀,快说我偷了长公主的物件,让我拿出凭证来啊。
大概是长公主在他们心底当真有些分量,这些人都不愿意在长公主死后还损伤她的脸面。
苏绾有些急了,这北境的夫人们也都太好说话了吧?夫人们不是应该处处针对诋毁,各各口蜜腹剑么?
“都说什么呢?想来是我家的席面不好,怠慢了贵客们。”一个声音传来,正是郭氏。
她也是极忐忑的,看着众人围着苏绾马上就急切了的跑来看,一看众人面色越发尴尬了。
正没个好机会呢,苏绾开口,“沈夫人,你来了可好了。”
说着,苏绾将禁步摘下来。
“诸位夫人说这东西好似是长公主的物件,您既然是沈家如今的主母,掌掌眼看看,这究竟是不是长公主的东西?”
苏绾一言毕,众人皆是瞩目。
其实少不得有些人就猜测到时郭氏私下卖了长公主的饰品,只是好巧不巧就被苏绾买了回来,好巧不巧就被苏绾带在身上。
苏将军的女儿莫不是个蠢得?这话问到郭氏跟前儿,不是打了郭氏的脸么?
几个夫人一副看戏的模样看着二人,而后窃窃私语。
郭氏脸色难看极了,谁能想到这丫头直愣愣的就冲自己来,其实哪里用看,从她走进来就已经知道这是自己偷偷卖出去的。
可是当着这么多人,她怎么就半分眼色都没有,如此的人怎么在京城那种地方活下来的?
郭氏故意把玩了下,言之凿凿,“嗯,有些像,却不是。”
不是?
苏绾知道她会如此说,她还真怕她说是呢。
“我就说吧,这定不是的。这明明是我画三千金买回来的,我还留着收据文契呢。再说了,公主的东西,又怎么可能会在黑市里流通呢?”
苏绾说完,将禁步戴好,小心翼翼的放正放平,“沈夫人,未免有人损了我的名声,还请夫人将真物拿出,帮绾绾做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