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柘听着她说的话轻松,就知道她没将自己放在心里,手中的密报还热乎着,他也不敢拿出来说与苏绾。
今日秦忠来报,苏承峘的信儿已经到了京城,说是陛下已经知道了沈柘活着,光明正大的或者陛下碍于百姓舆论,该是不会起杀心。
如今沈家大不如前,只要让陛下看到自己并无威胁,想来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
只怕陛下不信自己,誓要斩草除根。
还有另一则消息就是程濯由着程家族老做主已经娶了谢淇。今日看苏绾,她应该还不知道,他本想是来告诉苏绾的,可是看着苏绾似是对程濯还没彻底死心,只怕说了也会让她难过。
横竖归京了她就知道了。
横竖她还有自己。
横竖自己会一直在。
沈柘心中劝慰了自己,将手中那盒子放在桌上,“我整日跑动跑西,院子里也不安全,这个,还劳烦你先帮我收着。”
“待我料理清楚,再问你来寻。”
苏绾笑了笑,只说好。
祭奠之事最后定下,女子不用出席,沈庄的爷们儿早早就出发了,沈庄一下清冷了起来。
苏绾盘算了几日终究下定决心,众人离开的次日,泌玉扶着苏绾走了一会,在降雪轩门口的假山旁坐下。
“姑娘看着好了,还是走不了太远的路。”泌玉小心为苏绾拢了拢披风,“这次可是伤的严重了。”
“你可好多了?”
“奴婢是皮肉伤大好了,姑娘可是伤了骨头。”
说完,泌玉看了看周遭,确认无人才开口说,“姑娘,你可知道我昨日出门买了什么?”
苏绾奇怪,“你这丫头,才好几日就跑出去玩。这么神秘定是好东西?”
泌玉四处打量了下,从怀里拿出一个帕子包着的东西放在苏绾手里。
只听苏绾打开了帕子,惊讶一声,“这东西,你浑说的吧,你买来的?”
泌玉说,“想必他也是缺钱极了。”
苏绾将手中东西拿起来,左右打量,透着晨起的光亮那只凤钗犹如真的般,正是长公主的钗子。
“这是宫里的玩意儿,外面人哪敢买卖。”
“是东西就有价钱,儿子卖自己娘亲的东西,怎么没人收?”
苏绾说着叹息一声,“难为你为他赎回来,我虽与他有婚约,如今也没有成亲,若是给他银钱恐伤了爷们儿的自尊。”
“泌玉,你这样,给收这些物件的掌柜说了,若再有你只管买回来,不拘价格,算我这个未婚妻子能做的了。”
说完,泌玉马上心领神会,“姑娘真是厉害,如此他还不千恩万谢,也保全脸面又保全了这些旧物件不是?”
这番对话被假山后一丫头听到,此人就是郭氏的婢女,当下就赶紧跑回去禀告了郭氏。
郭氏大惊,半晌都说不出话来,“你莫不是听错了?沈柘将凤钗卖了?不会吧?”
这几日看沈柘的做派,也不像个缺钱的啊。
“奴婢是见过那钗子的,绝不会看错,夫人不是总说那些东西不敢送出去?放在箱笼里也不敢戴。不若就成全了苏家姑娘,出手了也未尝不可。”
闻言,郭氏沉思,出手固然好,只怕被人耻笑。或可假借沈柘之命出手,将自己摘干净了。
其实那日沈良回来之后,郭氏倒是等着沈柘来问自己要这些东西,赵中君留下的东西自是金贵,当年沈之舟宝贝似的。
她人都死了多年了,沈之舟还日日擦拭把玩。这些年也不乏有些黑市的掌柜愿意收,可郭氏顾及沈家脸面从不敢拿出去卖。
如今看沈柘也是个没脸的,他老娘的东西就这么卖出去了,那日还装出一副孝子模样来。
想着,郭氏冷笑一声,今日沈柘去祭奠父母,也不知道他爹娘会不会气的要掀棺材。
又过了二日。
泌玉果然发现了跟着自己的人,又寻到苏家随行侍卫扮作的掌柜那里,小心翼翼的买了二件首饰。
一个祥云翡翠牡丹样式的禁步,一个九转金丝戒指。
苏绾将东西收好,想到沈柘说道沈家的情况,起初她是不信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沈家不济也不到了穷途末路之际。如今看情况怕比沈柘了解的还更夸张。她不过是偷偷放出风声,她们就拿出二个小玩意试试水。
“姑娘,这可没少给钱。”泌玉将东西递给苏绾。
璞玉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就买了这些,比市面上同样的可高出去一二倍的价格,心中好不心疼。
“姑娘,不若就告诉他,直接去拿了脏。”璞玉心急,“这也不知道她们还有多少,还要花多少钱才够。”
苏绾将东西收起来,“幸而这降雪轩里外都是苏家的人,否则这行为只怕也要被人诟病。”
抬眼看璞玉心疼的模样。
“璞玉来了北境小气许多。”说着,伸手到了璞玉面前,一副要钱的样子,“拿钱来。”
泌玉掩嘴笑,“她呀,上次的事情也吓到了。我与姑娘受了伤,只怪自己那时候没多带些钱,或许能拿钱打点打点,姑娘也不用受罪了。”
“他们哪里需要的是钱,是有仇怨。不过璞玉忧虑的也对,凡事大多可用钱买通,买不通的,定是不凡的事儿。”
璞玉不情不愿的拿出银钞来。
苏绾拿着钱放在泌玉手里安顿,“这几日先不出现,她们定会着急,再下钩时就要她签下买卖的契书来。”
“她们怎么可能会签?”
泌玉不解,这东西本就是他们偷偷卖的,绝对不会签的,签了就是将把柄送到苏绾手里,岂不是授人话柄。
“所以让你这几日都不要出手,再过几日,父亲说陛下要亲来,沈家岂不是要亲迎圣驾,小到车马,大到修缮定是要花许多许多的钱。”
“你只需要再寻个人,我瞧她自负,定会四处比价,还会在别处也卖的,我们只要是那个价高的,还怕买不来?毕竟长公主留下什么,只有她有数。”
璞玉马上明白了,“姑娘好厉害,她们急的要钱,定会出手,这样她们就会觉得不是给姑娘了,便是写个契书又怕什么?”
“脑袋和名声相比,名声算什么呢?”苏绾说了句,而后小心将三件首饰放好。
苏绾想当初他作为李忱为自己受了苦,又是送信,又是护卫。如今他是沈小侯,旁的自己帮不到,不必多言他定是想要母亲的遗物的,如此也算自己回报他了。
璞玉看着姑娘与沈柘之间倒是有些惺惺相惜的意思,好不开心。
“这么久了,他竟没有来过一封信。”苏绾念念叨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