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沈家墓园在城外,沈家人需要提前前往,沈家议事厅中,沈之宏看了看妻子递上来的单子,欣慰点点头。
藏砚居。
一身穿藕色衣衫的中年女子端坐,便是沈之宏的妻子郭氏。
郭氏是当年北境太丞之女,当年的郭太丞入京为官正位二品户部荣休致死,后有其子外放,正好外放到了北境继续做这太丞。
算起来郭氏在北境也算成大族。看着丫头们讲物件都归拢好,郭氏结果贴身女婢手上的箱子,示意一下,下人都退了出去。
郭氏就将箱子放好,打开只见是一箱金锭。轻轻推到沈之宏手边拍了拍。
“那哥儿我昨日一回来就去看了,也知礼数,只是老爷要心中有数啊,如今我们住的可是他爹曾经的院子,他 ”
郭氏后面的话没说完,因着被沈之宏凌厉的目光所制止。
沈之宏想到此番妻子假借礼佛为由,去了大舅子家弄了些银钱来,说道此处马上觉得自己说错了话,随即伸手,将自己的手放在妻子的手上,语气当下柔和起来。
“我才是家主,是陛下钦赐的。这些年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堂上端坐的沈之宏夫妻缄默无声,随后沈之宏叹息一声,“我也并非武将,兵是管的差了点。”
郭氏无奈,“老爷,你想想,哪里是差的事情,明明就是很差。”
自己这次回去没少受哥哥的指责,责怪自己找的夫君没本事,还要用娘家的钱补贴夫家。更别说嫂嫂话里话外的讽刺之语,拖沓个偌大的沈庄,自己便是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
沈之宏不语,郭氏继续,“边境一时与筑兰闹腾,一时与鲁尼闹腾,没有一日安生。沸城的案子还没了 ”
“沸城与我何干?”沈之宏压低了声音道。
说道此处,沈之宏也已经不想继续下去了,起身道,“你,你去问问他。连着去问问苏承峘,他那个女儿是不是也去祭奠?”
“这么好的亲事,若是给良儿,我还用担心别的?啥也不用担心。”
郭氏岂能不知,苏承峘如今掌管的军权,比从前沈之舟是比不了,苏承峘如今也就仅次于当年沈之舟。
若是自己的儿子沈良能与苏绾成婚,沈家或许就可以盘活,少不得哥哥嫂嫂也要求到自己门上。
“夫君,我瞧着那哥儿每日都去降雪轩,只怕二人早就情谊,此番回来又是苏承峘领着,许是早有往来。”
“若无苏承峘,他小子在沸城 ”
沈之宏马上翻脸,有些不耐烦道,“说了别说什么沸城了,你有完没完。”
而后甩袖离开,只见郭氏一脸淡然看他离开,空荡荡的门口转眼又见沈之宏出现。
他差点忘了,那箱子金忘记拿了,沈之宏黑着脸走到郭氏跟前,将箱子抱起来准备离开。
“其实,若要促成沈良与苏绾的婚事,也不是不可的。”郭氏冷冷的说一句。
闻言,沈之宏跨出的一只脚又收回。
郭氏看着丈夫抱着箱子一副小家子气模样,心中生厌,若非为了儿子的前程,她也不用这样里外不是人,当初多么风光嫁到沈家,不曾想竟是个绣花枕头,没用的东西。
“夫人可是说真的?”
沈之宏马上喜笑颜开,可是忽的脸有沉了沉,想到那日去沈家时,父女就是那武将的刚硬模样,哪里肯?
“此事可不好办,当初我入京也去的,苏承峘对大哥,对大哥那是有情义的。又说是与大哥当年就约定了婚事,我们怎好 ”
“入京那会子,传的风言风语的,说是万贵妃也想要苏绾做太子正妃的,那苏承峘硬生生因着沈家婚约这件将贵妃都推了去。”
郭氏起身,瞥了丈夫一眼,没好气道,“放屁。”
“你也是个瞎眼的,哥哥早就与我说清楚了,哪里是苏承峘与故人婚约难为,不过是陛下不愿。你也信?”
“即是与沈家的婚事,沈家大哥儿或是二哥儿有什么区别?”
“一个是死了爹的,还有你一个活爹呢,孰轻孰重?何况我父亲当年也是荣休,我家良儿哪里没了体面?”郭氏觉得好生没脸,自己这样要强的人,怎么的就遇到这么个窝囊废东西。
这些话说着说着,沈之宏倒是有了自信起来,是啊,那贵妃再厉害也是女人,能越过陛下去。陛下若是也相中了苏绾,哪里会记得沈家。
郭氏踱步,思来想去若是能落成此事,也不枉费自己白挨哥嫂排遣一遭。日后这沈家还不是自己说了算,便是空壳子,也有大空壳子小空壳子之言,那苏家真金白银的,有了苏家的嫁妆到自己手里,沈家还能抗住几十年光景。
说着,郭氏在丈夫耳边嘟囔起来。
降雪轩。
苏绾看着本北境的杂记,粗劣也了解了下早前北境的事儿,看似简单的句子,后面却是千丝万缕的干系。
从前倒是没关心过这些,此番来了看了,也经历了。到现在想起也是惊心动魄,武将难当,怪不得我朝武将的官阶与俸禄都高于同级别的文官。
父亲这些年的厮杀,虽有胜负,殊不知是拿性命伤势去换。倒是自己如今,知道的越多,越发觉得愧疚。
只恨自己不是二郎,若自己是二郎许是能让父亲安慰些,也能替他上战场,光耀苏家门楣。
离京这么久,也不见京中来信儿,苏绾有些想念母亲,也有些忧思。
程家会不会已经按着程濯去了亲呢?他竟不曾来过一封信,难不成这一世的自己也是强求?苏绾有些看不明白。
正想着,却听到院外骚动,过了会才平息。
算着时辰应该是沈良又来了,不一会,只见璞玉进来将一描金紫檀木盒子放在桌上,没好气的放在桌上。
“没见过这样的,说了不要不要,倒像是强卖强买硬塞的。”璞玉抱怨完,“哪有这样的人,整日里比打鸣的公鸡都准时准点。”
璞玉将那木盒子打开当即发出惊呼声,“呀,这也太贵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