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在观礼。
苏绾趁人不注意，从门溜出去朝着程濯身影离开的方向找出去。
三皇子府门外还是热热闹闹的人群，小厮们打赏百姓们喜饼围作一团，孩子们喜气洋洋的吃着糖糕，地上大红色的爆竹残片散落一地。
苏绾四下探看并没有看到程濯，泌玉跟着自家姑娘，却看到程濯的小厮在不远处，随即附耳给苏绾说。
苏绾顺着三皇子府外墙走了会，在侧门处停着一辆马车，僻静处见那玄色衣袍忽隐忽现，苏绾有些迟疑。
“姑娘去吧，奴婢在这里守着。”泌玉安抚，“他定是在这里等着姑娘的，去说说话也好。”
苏绾想了想侧身上了马车。
里面看着倒是开阔，只见程濯一人等着，他今日故意找了一辆寻常的不能再寻常的马车，就为与她见一面的。
可是偏偏自己满心期待来了，就看到苏绾与宁祈二人相看。
苏绾坐定看向程濯，好些日子不见他了，他消瘦了些。
“你，你可还恼我？”苏绾问，声音里带着嘶哑，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与程濯说话会如此小心，好似多说就会惹得他不悦，可是不说，她也是不甘心的。
他们之间，见面说话总是难得的。
“宁公侯府也是好人家，宁，宁祈也不错。”程濯开口，“家世人品，都是不错的。”
闻言，苏绾的心愈发沉闷，这一局，她好像有些解不开了。
胸腔里似是被压着什么，让她无法喘息，她该怎么解释，解释自己如此针对程洺是因着上一世的缘故。
不，没人会信自己如此荒诞之言。
“我说不会欺瞒你，程洺之事累及程家，原是我考虑不周。你为何一定如此说话？”苏绾开口。
程濯不再言语。
苏绾也不言语。
二个人心里是有千言万语的，可是今日相对怎么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程濯想到程洺所言，她与李忱之间，她与宁祈之间
巨大的嫉妒让程濯无法理智的思考，他真想问问苏绾，真想知道苏绾心中自己算什么？她究竟与他们和与自己有什么不同？
曾午夜梦回，程濯着实羡慕过李忱，他可以日日陪伴在苏绾身边，正大光明的看着她护着她。
还记得李忱那日突然出现在房间，要一封自己的手书，那时候他所说的话透着挑衅与威胁，当时他只道李忱是个忠心的。却万万没有想到，哪里是忠心的缘故，是心悦一人的嫉妒。
就如现在的自己，定是丑陋极了。
“抱歉，是我失态了。”程濯吐出一口浊气。
苏绾眼眶的眼泪一时间就奔涌而出，其实无论自己如何解释，依着程濯对程家的重视都无法彻底抹去自己损伤程家的利益。
她忘了，上一世他曾说过，此生苦读就是担起程家未来，那时候他已经是程家家主了。如今他虽不是家主，可若是心中没有这样的志向，那程伯安怎么会将程家交托。
大错特错，她真是大错特错，竟忘了这一点。
重生后，她只当自己一出现程濯便会待自己如上一世一般，一个残破的苏绾他尚可视作珍宝，何况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完整的苏绾？
错的，真是，真是离谱
苏绾忽的觉得心累无比。
“程濯，我便是这样的我，记仇，工于心计的我。这才是真实的我，或许日后行差踏错，让自己万劫不复也未可知。这样的我，你可做好了准备？”苏绾问的坚定。
与其委曲求全，盼望他能得到一个完美的苏绾，不若直接一些，她心底尚存一线希冀，她的爱的男人，不论自己如何，都一样爱自己。
程濯没想到她会这样说，这样大胆直白的言辞让程濯着实吓了一跳。
从她出现那一刻，程濯就被她的坦率真诚所吸引，她对程洺的针对，从未掩饰。
即便是她损伤了程家，她也从未想过骗自己，这样真诚的苏绾，却让程濯有些却步。
他甚至觉得是自己的格局配不上她。
马车外传来一阵嘈杂，苏绾知道，此处不宜久留了，若是被人看到她与程濯独处在马车里，只怕名节受损自己就真的要万劫不复了。
苏绾侧身看着有人走着，她起身欲推窗离开，离开之时，程濯开口，“绾绾，你的一颗心，究竟装着几个人？”
苏绾的手僵在半空。
她们之间，怎么成了如此？程濯为何会如此偏执，又怎么会如此想？
她没有解释一句，便下了马车，独留程濯在一人在马车里。
苏绾回到宴上，婚宴已经摆了席面，她本想告了母亲先回家，今日她已经毫无兴致参加。
可怎么都没见母亲的面儿，被苏妗拉到身边，“绾绾你去了哪里，一整日未进吃食了，我为了你选了你喜欢菜品。”
苏绾看她一番好意无法拒绝，“可见到我母亲？”
“是与哪家夫人在说话吧。”苏妗回道，边说还边给苏绾倒了果酒。
苏绾心绪不畅，看到眼前的饭食也没什么胃口。
“苏家姑娘果然是人美，一整日都未进食，也能保持优雅，怪不得京中男子都为其倾倒。”身后传来尖锐的声音。
苏绾没工夫管那些闲言碎语。
苏妗却捏着帕子忍这羞怒，“你们说什么？”
“你倒是耳朵灵光，又没说你，如今你也并非苏家嫡女，回嘴倒是快！”身后的声音越发讽刺刻薄。
苏绾放下筷子向后看去，只见女眷相觑讥讽，那几人前面正好是公主赵瑄与程洺。
便是傻子也知道根源出现在谁那里。
这二人倒是聪明了些，没有自己发难起来。
“吃都堵不上你们的嘴。”苏绾没好气的道。
出门没有看黄历，今日真是诸事不顺，心中默念道。她正欲起身要离开，却听到身边的苏妗厉声，“你们莫要胡说八道，都是闺阁女眷，何苦口出伤人！”
苏妗大抵是不知道她们的厉害，这些女人，就是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只要不理会，便翻不出浪花。可若是你答一句话，那便是无休止的战火。
苏绾担心苏妗不能应付，正欲离开的身子又回到蒲团上坐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