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忱撇撇嘴,看着苏绾气鼓鼓的走向马车。
他心中惋惜,且不说苏伯伯和常宁郡主绝不会同意她与程濯的婚事。
只看如今程喻嫁与赵延,已经将程家拉到三皇子赵延的阵营。若是苏绾嫁给程濯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众人苏承峘支持了赵延么?
苏伯伯明显在这场夺嫡之争中不想过早站位,有了太子前些日子做的荒唐事,便是苏伯伯心中决定要支持谁了,如今也不会表态,更不能表态。
李忱跟着上苏绾的步伐,分析说,“且不说将军同不同意,便是将军同意,你嫁到程家,未必能过得好。”
“程濯乃程家二房老爷程伯宁的独子,这些年程家家主程伯安处处打压二房,因为长房没有嫡子,这位程家家主可没那么喜欢程濯。日后便是无奈让程濯继承程家,想来短期程濯也是没好颜色。”
苏绾听着李忱的分析倒是对他有些另眼相看,歪头看了他几眼后道,“你们做侍卫的,也用分析这么多?看来爹爹器重你也是有缘故的。”
苏绾脸上轻笑一下,也有些理解了上一世得知李忱死在内宫,爹爹为何那般伤心。
李忱说的没错, 若是自己嫁入现在程家想必过很是憋屈,毕竟大房程伯安不会高兴看到二房发展起来。
可是李忱不知道的是,程伯安会死。
程家大房全凭程喻嫁给赵延,苏绾只需要等着程伯安死了,程家必然是程濯做主。
上一世也是程濯做了家主,才向程喻坦白了自己对苏绾的心意。
而这些,苏绾都没办法说。
上一世她是被程濯救赎的灵魂,残破的人生以为就那样了,一个太子弃妇如何还能过得好。若非遇到程濯她想自己会如雨后残花,凋零在苏家后宅。
这一世,这些都不一样了,她来得及把自己最好的韶华给那个救赎过自己的程濯。就是如今程濯愿意娶自己,让自己在程家后宅掣肘几年又有什么干系。
这要与程濯可以携手一生,她是愿意的。
另一头赵景跟前儿的小厮已经将看到的尽数都复述了一遍。
“程什么?”赵景反问。
看着太子蹙起的眉头小厮不敢搭话,低着头恭敬乖顺的等着。
赵景很是不解,怎么哪哪都有程家?
程洺那个贱人偷偷有了自己的孩子,程喻嫁给了赵延博得后宫一致好评,程濯居然敢觊觎自己看上的女人?
程濯?他算什么东西?
看来这个小门小户,养出的东西可都不一般呢,赵景讥讽道,“这一家子都是卧龙凤雏啊。”
他咬着牙,心里复杂得很不是滋味,眼底染上阴霾,“你寻个面生的,不拘钱财找几个打手来。”
“给我狠狠的打,打断他的腿。”
小厮听明白了,耳朵听明白了,心里却不太明白,想了半晌终是问道,“是,只是太子爷何必与程家这种门户计较,他再如何与您的头发丝儿都比不上。”
这不是自降身份么?
这是这话他不敢说,又似是想到什么给太子说道,“何况小的瞧着那程家公子好似对苏姑娘也无甚兴趣。”
说着,小厮就收到了太子凌厉的一道目光,灼热之感让小厮再也不敢多言,马上噤声。
“你懂什么,程家若是再得一个苏绾,我这个太子的直接储君之位拱手送给赵延那个畜生好了。”
小厮虽不解,看着自己主子发怒赶紧又低了低头。
“程濯,他不是今年的学子么,去,让人找来他的文章本宫瞧瞧。”
赵景吩咐完,还觉心中不安。最近自己可是事事都不顺,自己这个太子做了三年了,父皇看重良嫔,带着良嫔的孩子赵延也喜欢。
这让自己这个太子如何自处,若是娶不到一个高出程喻许多的女人当太子妃,只怕自己日后当真会被赵延比下去。
二日后,程濯到了衙门却被通知要他先行休沐,上峰只说近来没什么要事,让他先休沐在家,过几日再行安排。
程濯高中后就被分到了吏部,这才来了十日便也看出来衙门里事情多如牛毛,怎得会安排自己休沐?
无奈之余,去书社买了几本书,程濯绕道走了半日打道回府。
也不知道吏部会让自己休到何时,要不要告诉大伯让他侧面了解了解?还是别了,免不了又是一顿排头。
正想着,程濯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
下一刻就是拳如雨下朝着自己而来,不,不是拳像是棍棒,听不到来人是谁,都沉默着只是将全身力气放在殴打这件事上。
程濯竟是没有一点可以反击,或是说话的机会,头上的黑布似是死死长在自己身上。
背上,头上,腿上
每一击都钻心,每一击都好像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这时候的程濯除了条件得“啊”的惨叫,没有机会做别的。
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地上的泥土该是都被自己滚干净了。
程濯只觉打击消停了,这才强撑着摘下面罩。歹人却似是商量好了般一哄而散。
那面罩触及皮肤的地方,疼得难受,疼得火辣辣的,疼得让程濯只觉脑中得一片空白。
程家。
大夫处理了伤口,程濯隐约听到外面的说话声。
“这究竟是得罪了谁?”说话的是大伯程伯安,“如今喻儿马上要与三皇子大婚了,别给家里带什么晦气。”
父亲程伯宁恭顺回,“也不知道呢,回来也没说上话呢。”
“文章做的不错,可若是为人处世太过刚直,只怕官场之路也不好走。”
“吏部的差事也丢了,哎。”
过了会,门外安静下来,程濯只能听到父亲程伯宁长长叹息,还有焦躁的不安。
“他们走了,你松快松快。”
帷帐后传来一个声音,随后是程洺的脸,她嫣然一笑,“我知道你没睡着。”
程濯不说话,羞耻感和疼痛感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与我一样,不,也不一样。”
“我是养女,你是不受待见的程家子。”
“我明白的,你不想说便不必说。只是自己心里得知道,这究竟是得罪了谁?才受了这么重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