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府大门口
朗星月从破晓等到黄昏,都不觉半分疲惫。她举目眺望巷子的尽头,就想在他身影出现的那刻,便见到朝思暮想的夫君。
“皇子妃,您穿这套粉色襦裙殿下一定喜欢,还有这个发簪,奴婢记得是您和殿下的定情信物……”
朗星月羞涩一笑,任由冬雪在一旁倒豆子,却无心应答。她在看到了那辆期盼已久的马车,心中自然更装不下别的东西了。
“殿下,是殿下!皇子妃,殿下这次奉旨办差一走就是三个月,一定非常想您,自从殿下和您成亲后,还从来没分开过这么久呢。”
朗星月想起以往,相处时的甜蜜时光。心中不免带上几分失落地道:“殿下之前是在府上养伤,如今腿好了,自然是要为陛下分忧的。况且以殿下的身份,断没有每天只守着我的道理。”
主仆二人说话间,马车已经来到府门前。车帘一挑,一位身量修长,面容清俊的男子,从马车上走下。朗星月快步迎上去,欢喜地唤了声:“夫君。”
与朗星月的欣喜正好相反,魏景池见她迎上来。并没有回应,反而立刻板起了脸。神色淡淡地飘了她一眼,便马上移开了视线。眸中还带着点意味不明的回避。
朗星月此刻也察觉到,魏景池的不同寻常。她心中思量,难道是办差不顺利。只是那回躲闪的眼神是为什么?下一刻,她便知道了缘由。
只见那车帘再次一挑,从里面走出一位身材婀娜,眉眼带着几分娇媚的女子。那女子现身后,欲自行下马车。
魏景池一反常态的紧张,快步来到马车前,伸手将人抱下马车,却并未放在地上,而是直接横抱在怀里。抬步往府内走去。在路过朗星月时,甚至连片刻停顿都没有。
因为此刻,魏景池的注意力,都在关切怀中的人儿。他宠溺地看着女子,语带嗔怪地道:“不知道自己怀着身子吗?不等我接你就要下车,伤到咱们的孩子怎么办?”
朗星月闻言,如同五雷轰顶。她停下追逐的脚步,愣愣地看着二人走远的背影。整颗心如同被利刃来回翻搅,痛得五感尽失。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卧房的。
如今再想起那些海誓山盟,只觉得无比讽刺。仅仅分别三个月,却为何会变成这番情景?
冬雪看着主子目光呆滞地坐在床边,手中的帕子都快搅烂了。几次张了张嘴,都不知怎么安慰主子才好。
最后只干巴巴地劝了一句:“皇子妃,您别多想,兴许…兴许这里有什么误会。”
朗星月闻言稍稍回神,无力挥挥手道:“冬雪,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冬雪虽然担忧,但也不得不听从主子的命令。就这样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只是人刚走到院子,便高兴地回头禀报:“皇子妃,四殿下来了。”
朗星月依旧没什么表情,她这会儿可不会觉得高兴。只是让她没想到的事还在后面。
阔别三月的夫君,归家后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星儿,十日后,本殿会与婉晴举行大婚。你好好准备一下。”
在朗星月的注视下,魏景池的神色中带上了一点愧疚。眼神也有些躲闪,但态度却无比坚决。
屋中静默良久后,响起了朗星月嘶哑,又带着几分轻蔑的声音:“纳个妾而已,有什么好准备的。”
魏景池闻言,面上带出几分不悦。他没想到一向乖巧的朗星月,竟然敢这般与他说话。不由得语气也冷硬了几分:
“不是纳妾,是娶妻。婉晴腹中已怀了本殿的骨肉。而这个孩子,绝不能是庶出。”
朗星月不敢置信地仰起头,看着他没有半分玩笑的神情,艰涩地问道:“殿下娶她,那妾身算什么?
“从今日起,你做本殿的侧妃。”
似乎是怀疑自己听错了般,朗星月再次确认道:“殿下这是要将我贬妻为妾?”
魏景池眸光深沉地望着她,朗星月脸上的倔犟神情,是他不曾见过的。很不喜欢这样咄咄逼人的她。言下也不再留有情面:“是物归原主,这四皇子妃本就是婉晴的位置,当初若不是……”
朗星月带着怒气地打断他的话:“当初若不是你双腿尽废,苏婉晴也不会抛下你转嫁赵将军。若不是赵将军战死,她更不会回来找你……”
“住口!朗星月,你怎能如此揣度他人?婉晴当初也是被她父亲所逼,迫不得已才……”
魏景池似乎也说不下去了,他停顿了片刻后,声音柔和了几分道:“星儿,别任性。婉晴腹中的孩子,有可能是大周朝的皇长孙,父皇一定会非常重视。
咱们府上的处境你最清楚,这个孩子对本殿来说很重要。而且,苏首府在朝中的势力,也会对本殿大有助益。你以往不是最乖巧懂事的吗?今天怎的这般不通情理?”
朗星月忍着眼中的酸涩,声音颤抖地问道:“殿下可还记得曾经的誓言?”
魏景池明显是想到了什么,但又顾左右而言他地道:“本殿每天说那么多话,怎么可能一一记得。
你也别老揪着那些没意义的过往不放。只要你还如从前那般乖顺,本殿每个月也会来你房中宿一夜。”
没有意义的过往?朗星月心中冷意蔓延,冻住了她眼角未落的泪,也彻底冰封了那颗鲜活的心。她的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平静。
“四殿下,我们和离吧。”
魏景池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又带着几分不耐地安抚道:“你一介孤女,和离之后又能去哪?况且本殿当初答应了老国公,会好好照顾你的……”
“祖父在九泉之下,如果知道殿下是这般照顾我的,应该也会同意我们和离。”
言语几次三番被人打断,魏景池的耐心仿佛耗光了般。语气也由商量,转为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咱们不可能和离的,念在你尽心照顾本殿两载的份上。就算你降为侧妃,也会允许你将自己的孩子养在身边。
至于这正妻之位,你让也得让,不让也得让!”说完此话,魏景池似是不愿再多看她一眼,拂袖而去。
朗星月此时,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身影一晃,一头栽倒在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