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辞钰抬头看见她,轻轻蹙眉。
“怎么没在学校?”
莫望舒在家最怕的人就是她哥,听到这话止不住的心虚。
可是今天,这丝心虚里还夹杂了其他东西。
莫望舒低着头不敢看莫辞钰,支支吾吾的说了声“今天没课”就扭身往楼上跑。
啊啊啊啊可恶的姜琅,为什么要说她哥“不行”“起不来”,她现在完全没办法直视她哥了啊!
莫辞钰没多关注妹妹的异常,他今天提前回家也不是因为莫望舒不去学校这事。
而是因为姜琅。
他抬手压了压眉心,又想到下午开会时邱洛打给他的那通电话。
“姜琅现在越来越会作妖了!我下午在肿瘤科碰到她,知道她肯定是又要去作你,不过是问了她几句,她就给我打了差评!这是我在医院的第一个差评,我家老头拿着棍子给我追了二里地!”
再结合今早姜琅异于平常的反应,莫辞钰会议一结束就回来,想要问个清楚。
他来到姜琅的卧室门口,拧把手推门。
——没拧开。
莫辞钰愣了一下。
她为了迎接他来卧室,一贯是不锁门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莫辞钰用指关节叩了几下门。
正在吃烤鸭看综艺的姜琅眉头一挑。
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她将手套取下来放好,悠哉悠哉地走到门边。
“谁?”
“我。”
“我是谁?”
门外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传来莫辞钰平静无波的声音:“莫辞钰。”
门从里面打开了。
“你为什么锁——”门?
莫辞钰的话被烤鸭丝丝缕缕飘来的香气打断。
来到嘴边的转而是别的问题——
“你怎么在卧室里吃东西?”
姜琅不想回答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直切正题才比较符合现在两人的状况。
所以她敷衍着回答了一句:“我的卧室我爱怎样就怎样。”
莫辞钰的目光一下变得深沉:“你受什么刺激了,不是以前也不会在卧室吃东西吗?食物残渣掉进地毯里会滋生细菌,还有可能招虫子”
莫辞钰边教育她边往屋里看,他的话随着他目光的锁定而消失。
因为在餐桌下面的地毯上铺了一层巨大的牛皮纸,坐垫旁边还摆着三个大开口的塑料袋,如此“严防死守”,食物残渣根本落不到地毯上。
“你有事吗?”姜琅没耐心听莫辞钰说这些,她作为一个洁癖患者,最知道怎样保持环境的干净,不需要别人来指手画脚。
“没事我就关门了。”
“等等。”莫辞钰伸手挡住姜琅向他关上的门,张了张嘴,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这样静默的氛围里,通常都是姜琅先来开启话题。他只要有一搭没一搭的应几句,姜琅就会兴致勃勃地同他聊上几小时。
可是今天姜琅并没有开口,只是用晶亮的茶褐色眼眸定定的看着他。
“你为什么要去医院给邱洛找麻烦?”莫辞钰最后还是决定直入主题。
“我去医院——”
“给邱洛找麻烦?”
姜琅慢慢地重复了一遍莫辞钰的问题。
她微微挑眉,一边嘴角挂起一点点弧度,伴随着一声轻哼,引得莫辞钰眉头紧皱。
“论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个本事,呵,我真是自愧不如。”姜琅摊手,“你这位兄弟不是很适合做医生,更适合去写科幻小说安放一下他无处发泄的想象力和表达欲。”
“姜琅。”莫辞钰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背后议论人可不是教养好的人能干出的事情。”
又是这种话。
原主曾满怀希冀的想与他同床共枕之时,他说沉迷情欲是堕落的表现;原主受尽委屈试图小心翼翼的撒娇时,他说谈论尊长是没有素质的行为。
好话赖话,他都说尽。
姜琅心里涌上一股郁气,身体反而更放松些,斜斜的靠在门框上,语声都变得轻微了。
“他背后跟你说我坏话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他是教养不高的人?”
莫辞钰叹了一口气,像是在面对胡闹的孩子:“姜琅,你别闹了,你告诉我最近是哪里没有顺你的意?”
哪里顺了我的意?
姜琅在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分毫:“他都说我什么了?”
莫辞钰到嘴边的话一顿,抿了抿唇:“他说你去医院给他打了差评。”
“哦?”姜琅乐,“只是这样?”
莫辞钰没点头也没摇头。
邱洛当时挺气愤的,还说她作。
他那时怒气上头,是口不择言了一些,但也不是全然不对的。
不过这些话要说出来就太过伤人了些,莫辞钰没讲。
姜琅冷笑:“恐怕不止这些,不过我也不想深究。他有没有告诉你我去看什么科?”
“肿瘤科。”
“他是什么医生?”
“骨科。”
“肿瘤科距离骨科十万八千里,我去找他?真是笑话。”
姜琅盯着莫辞钰的眼睛,一字一顿地继续说:“现在来质问我的你,更是笑话。”
跟莫辞钰在这里掰扯已经有五分钟,电视播放的综艺笑声让姜琅心痒痒,说完这些就想转身回屋。
“姜琅。”她的手臂被一股大力拉住,“你不要强行狡辩了。”
莫辞钰紧紧拉着她的手腕。
“你每年都会定期体检,家庭医生更是隔段时间就来了解你的身体情况,报告从来没有显示你身体出过问题。就算你真的想去肿瘤科看病,那京城治疗肿瘤最好的医院也是第三医院,而不是邱洛任职的第一医院。”
姜琅被拽了回来,微微睁大眼睛。
继承原主的记忆中,莫辞钰几乎不会一口气说这么长的句子。
现在为了佐证她的错误,他竟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姜琅气笑了:
“所以呢?”
莫辞钰黑沉沉的眼眸注视着姜琅,语气比起刚刚的强硬软化了些:
“所以,你把差评取消,跟邱洛道个歉,这事儿就结束了。”
“是吗?”
姜琅冲他笑了笑,伸出手,拽住莫辞钰的手指往外掰。
“我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