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回想起以前的事,只觉得童言无忌。
但知道这件事对于林鸯来说,也同样是无法割舍的记忆后,宁溪莫名有些开心。
“除了七海游乐场和第五中学外,你能感觉到你的其他残魂在哪吗?”
阳光福利院的副本世界内是绝对安全的,宁溪也终于能够与林鸯说上话了。
她现在迫切地想要知道对方其他灵魂碎片都在什么地方。
如果灵魂残缺不全,那么就算兑换到了高级道具,也无法让他复活。
谁曾想,林鸯竟皱着眉,摇了摇头。
“我目前能够感应到的残片,其实只有三块。”
“其中两块一个在名叫峡山动物园的副本里,一个在明光小学内。”
“第三块的情况比较特殊”
林鸯似乎有些纠结,不知道该怎样去形容。
“他在一个小区的某处沉睡,那里光线很暗,似乎是地下室之类的地方。”
沉睡?
宁溪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但又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峡山动物园,是她幼年时经常和林鸯一起去的地方。
后来那座动物园曝出虐待动物的丑闻,还会克扣动物的伙食费。
而明光小学,则是他们念过的学校。
上学的时候宁溪就一直听说,这座小学是建立在万人坑上的。
那时候人们认为坟场阴气重,要用小孩子的阳气来压住,才不会出事。
这并不是空穴来风,宁溪清楚记得,小学老师经常嘱咐他们,天黑千万不要待在学校里。
不仅如此,晚上七点之后,连门卫都不会留下。
整所小学空无一人,只剩下从后方田野里刮来的风声。
但宁溪小时候心大,没怎么当回事。
三年级的时候,有一次她回到家才发现有本作业忘记带了,便回去取。
但是来到班级门口,门却锁上了。
她正沮丧之时,有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过来问她,为什么这么晚了还呆在学校里。
宁溪说,自己的作业忘记拿了。
于是老头拿出钥匙帮她开了门,找到作业后,便让她赶紧回家。
这老头虽然看起来严肃,但人还挺好,一直把宁溪送到了学校门口。
她跟老头说拜拜,一转头就看到了来找自己的妈妈。
妈妈问她,在跟谁说话。
宁溪如实回答了,还说多亏了那个爷爷,不然明天就要被老师骂了。
可没想到,妈妈听了之后,脸色突然变得很奇怪,带着她直接回家了。
从那之后,宁溪再也没有在学校里见过那个老头。
这件事现在想起来,处处透着诡异。
所以传闻大概率是真的,明光小学就建立在战后的万人坑上。
宁溪叹了口气,她低头看了一眼手表。
“现在距离副本世界关闭还剩下五十分钟,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闻言,林鸯一向平和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名为呆滞的神色。
小队的其他人早就自觉离开了,只留下他们两个待在福利院的一楼。
“一旦你和我的技能融合,又会变得口不能言,只剩本能了吧?”
宁溪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道,看向面前的人。
“所以,在你还有自我意识的时候,就没什么想对我这个发的吗?”
林鸯本能地别开脸,而后又意识到这样不太好,仓惶地将视线移回来,有些局促。
在面对数不清的怨灵时,他的表情从没有一丝变化。
但在这一刻,却紧张得不成样子。
沉默了好一会,林鸯才吞吞吐吐地开口。
“你,都看到了?”
他指的是那本日记,在他死后,是一定会被人发现的。
宁溪点点头,语气平静。
“嗯,在给你整理遗物时,我都看到了。”
林鸯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试图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完全不知道怎么开口。
面前的女孩变化并不大,眉眼依旧英气漂亮,只是多了几分被社会打磨后的成熟。
这三年里,他的残魂一直跟在宁溪身边。
所以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其实都知道。
千年万语汇聚在心头,最终只化作一抹苦笑。
“小溪,我现在这个样子,能有什么可说的呢。”
连活下去都是一件无法确定的事,又能给出什么答复?
但宁溪却仰着脸,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
“我不在乎,反正我早晚会让你活过来。”
“我现在就想问你一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对你来说,究竟只是一个普通的发小,还是”
明明已经是怨灵状态了,但这一刻,林鸯竟感觉自己仿佛又有了心跳。
谨慎了这么多年,也该果断一次了。
前二十年所有的冲动都在这一刻爆发,他忽地伸出手,轻轻抚在宁溪的脸上。
只是这一个动作,就已经用尽了林鸯所有的勇气。
“连这种事都要由女孩子来主动的话,未免也太过分了。”
脸上传来的触感依旧冰冷刺骨,宁溪却微微睁大了眼睛。
少年低下头,一个带着丝丝凉意的吻落在她的额头上。
“小溪,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我是打算在高考结束后,向你表白的。”
林鸯抿了抿嘴角,漆黑的眸子温柔似水,声音却有些干涩。
“现在才问你,似乎有些太晚了,但我还是想请求你。”
“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吗?小溪。”
宁溪的脸颊莫名有些发烫,但她向来要比林鸯勇敢直白得多。
“我答应。”
得到预想之中的答案,林鸯的眼底顿时溢满了笑意,嘴角控制不住地扬起。
宁溪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
“别傻笑了,我这么辛辛苦苦复活你,等一切结束了,就是你报恩的时候了。”
“到时候家务你全包,一日三餐你来做,要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不然”
她这话说得多少有些破坏气氛,但林鸯早已习惯,嘴角的弧度反而更大了。
“好,都听你的。”
反正从小都是这样,他对宁溪一直百依百顺,没有半点怨言。
虽然在别人眼里,他是个被“女魔头”一直奴役的可怜虫,但林鸯甘之如饴。
甚至觉得,如果能一辈子这样,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