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升客栈热热闹闹,饮茶闲聊,嗑瓜子嚼花生晒太阳,别提有多舒服了。院落内早已座无虚席,坐在最前排的一众商贾都是会京巨富,而且与阮志五一系没什么关系。
这些人,虽然不卖极乐膏,但也是借着阮志五的花田成就了百万身家。毕竟阮志五一系的人都极其富有,有钱就得挥霍。而那些不贩花的商户们,就把主意打到他们身上。
想要快速销金,无非黄赌毒。
毒已经被阮志五垄断,其他人没胆子也没机会去碰。所以这会京府内的青楼与赌坊,就成了他们敛财的手段。剩下的人分不到黄与赌,那就开绸缎庄、胭脂铺,专做妓女的生意,偶尔也兼职拉皮条。
怎么说呢,阮志五虽然贩毒不干人事,但从某种意义上讲,也算拉动了地方经济。只是这代价,是毒害天下人,毒害金国的国运。
“众位,接下来这件拍卖品,可是了不得。相传是从楚国皇宫流出来的,乃贵妃私有之物!”
负责拍卖的府衙师爷捻着山羊胡,双眼冒着贼光,一脸坏笑的介绍起了最后一件拍卖品,金丝缕衣。
嗯,就是那件扑琳扑琳的肚兜。
这玩意,估计是某个败家子去烟馆抽大烟压在那的。拍卖嘛,都得给藏品找点故事与历史,否则不好忽悠人。相传此金丝缕衣,乃楚国先帝某贵妃的亵衣。由金国大盗‘五云手’于十八年前从楚国皇宫盗出,几经流转,最终入得会京府。
那‘五云手’,曾是金国江湖中有名的侠盗,劫富济贫的事情没少干,早年也算享有盛名。可惜,就算在怎么盗亦有道,终是一个小偷,上不了台面。最后一次现身就是在十八年前,也就是偷了这亵衣之后,从此销声匿迹。
有人说他被抓了,关在‘千囚城’。有人说是那五云手生了熊心豹子胆,居然偷到了屠龙会的头上,被杀手们追杀,从此退隐江湖不敢在露面。
不过无论那种传闻是真,五云手估计都是死了。若是被关在‘千囚城’中超过五年,那几乎没人活得下来。更何况他就是一个贼,去了监狱还能有好?众所周知,有三种人即使蹲大狱,也会被狱友所不耻。
一者,人贩子。
二者,采花贼。
三者,小偷。
这三种人,都是没什么底线,死不要脸之徒。所以一旦入了大狱,基本上不会有好下场。
若是五云手没有被抓,而是真的脑子进水去偷屠龙会的东西,那估计现在坟头草都长成参天大树了。毕竟比起没底线,谁也不会比屠龙会的杀手更没底线。屠龙二字已经很清楚了,只要钱到位,皇帝的脑袋都能砍。
“此金衣起价一千两,上不封顶。再次重申,此次拍卖所得银钱,将全部用于成立‘戒烟司’。各位商贾将会在‘戒烟司’碑刻留名,流芳千古,功德无量。”
将金缕丝衣与五云手的故事讲了一遍,府衙师爷眯着三角眼便对着众位商贾拱手行礼,随后等待喊价竞拍。
“才一千两?这五云手拼了老命去洛阳偷东西,还不如我店铺一个月的流水?”
“赵老板什么意思?觉得价低了?那您倒是喊一嗓子呀!”
“我出三千两!赵老板、刘院外,您二位不过一手吗?”
“四千!”
“才四千?那金衣起码值八千!我出五千两!”
前排的会京巨富们,今日也算给足了府尹薛景綿的面子,基本上包揽了前三十样最贵的拍卖品。这最后一件金衣,虽然价格不低,可众人也不差这万八千两。干脆卖个人情给薛大人,一口气都包圆掉。
“我出一万两!”
“什么?”
“开什么玩笑?”
“哪来的冲头?这么不给面子?”
正当众人压着金衣顶价之时,一声嚣张之语突然从客栈外传来,只见杜彪身旁跟着一对‘黑白无常’大步走入客栈。白衣者,是杜彪的智囊先生。黑的,正是前日被李焕仙一刀劈伤的郭奇峰。
“杜大公子,今日这拍卖,我们可没请你!”
府衙师爷一见杜彪不请自来,脸色果断变得难看起来,直接站起身来下逐客令。他们今日卖的东西,都是收缴烟馆的赃物。而杜彪是阮志五的义子,与烟馆或多或少都有关系,自然不能参加这次的拍卖会。
我夺了你的东西,在卖给你,这事说出去,实在不好听。
而杜彪等人也应该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没必要凑这热闹才对?怎么今日拍卖了那么多东西他都不出现,反而最后这件金缕丝衣的时候却来搅局呢?
有问题!
“哈哈哈哈……”
杜彪笑了笑大步走到会场最前方,看着一脸不悦的师爷说道:“这拍卖会,自然是要公开、公平、公正。所谓价高者得,只要出得起钱,人人都可拍。府衙拦着我是何意?我杜彪一个正经商人,难道我的钱脏?难道我不是金人,没资格参加金国的拍会?还是说,此次拍卖的东西,来路不正?”
“你……好大的胆子!”
杜彪明显是有备而来,几句话怼的府衙师爷一时语塞,差点连三字经都骂出来。眼见自己的师爷这么没用,而且看热闹的人还这么多,本躲在客栈内饮茶的薛景綿实在坐不住了,直接走到会场,言之凿凿的说道:“杜兄说的很对,拍卖,自然是人人可拍。师爷,请继续主持竞价。”
“阮志五就这么想要此物?那我也来掺一脚,三万两!”
“什么?”
“何仲山?”
“胡人来凑什么热闹?”
“你小点声,是不是不要命了……”
只见客栈院落外,所有看热闹的围观群众十分默契的让出条路来。翠绿的松树斜倚白岩,一少年书生衣着高贵,身后立着两名华服侍从徐徐走入会场。少年面若冠玉,风姿清瞿,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高眉深目鹰鼻尖耳,完全是一副辽国胡人的模样。
“哼!”
眼见这少年书生比自己还嚣张,杜彪冷哼一声道:“姓何的,别以为改了汉姓就是汉人。这会京府,可不是你们这些异族说了算的!”
杜彪在会京府横着走惯了,基本上除了最近冒出来的李焕仙能让他吃瘪外,便只有这少年书生何仲山是自己不能惹的了。
原因很简单,何仲山不是一个人,他代表了整个会京府的外族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