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洛阳经历了前两天的天理教风波,如今刚刚恢复一点生气。城内的商贩又跑出来做生意,青楼赌场也再次人满为患。
而那月江的江畔,也恢复到了船山船海的样子。只见月江附近尽是些踏青探幽雅士,但也有不少卜卦算命的、献艺卖解的、拉胡琴弄口技的、斗鹌鹑与促织的,还有小姑娘手抱琵琶卖唱,总合的百艺杂耍,应有尽有。
孙朝阳提着两坛未开封的美酒,一大包酱牛肉从‘食为天’饭庄走了出来。只见他头戴毡帽,身着蓑衣,生怕被人认出来一般。
从饭庄走出来后,孙朝阳无心观赏江畔景色,离开这熙熙攘攘的环境,独自来到岸畔。湖风吹送,细浪粼粼,水天一色,令人心旷神怡,忘去一切愁绪。
月江江畔上的游船品目繁多,霍然看见一条竹蓬小舟,简朴平凡毫不起眼,除了船头有一个硕大的麻袋立在那里,也不知里面装了什么。孙朝阳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跟着自己后,便小心翼翼的踏入船舱。
只见舟上一名青壮年正赤裸着上身,头戴草帽抽着旱杆烟,悠然自得,钦羡不已。
这人,便是已经中毒身亡,尸骨无存的李焕明!
孙朝阳半弓着身子,将酒与肉食放在甲板上,对正在吞云吐雾的李焕明说道:“二哥,开饭了。”
“噹!噹!噹!”
李焕明将烟杆在船身上磕了磕,将火红的烟灰倒入月江,随即进入船舱,抄起一坛美酒就灌上一大口,摊开牛肉纸包,吃了一片后说道:“你搞这么点肉够谁吃的?银钱不够吗?弄颗血丸吓唬你老子去呀!”
如今孙朝阳很不耐烦,所以也没有听进去。本是难得的清闲,反倒被自己这二表哥给搅和了进来,如今真是好生后悔。
“你那么能吃,我若是买多了,一定有人起疑。对付吃一口吧,你要实在饿得受不了,就去捉鱼吧!反正这月江中的大鱼多得很。”
李焕明是天生神力,力大如牛的货色。一顿饭要想吃饱,基本上是别人的十倍量。可孙朝阳若是买一大堆吃食招摇过市,只怕定会被人盯上。到时候,李焕明这已死之人的身份,可就要曝光了。
没有理会孙朝阳对自己的吐槽,李焕明大口的吃着牛肉。很快,十斤牛肉被他一个人全部消灭掉。孙朝阳也不争不抢,自顾自的喝了口酒后,从怀里拿出两个热乎的驴肉火烧,递给李焕明一个,自己吃一个。
一顿饭的功夫,就这么过去了。李焕明是没吃饱,但如今为了隐藏身份,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也得坚持。孙朝阳倒是吃饱喝足,半仰着身子看着李焕明问道:“找到线索没?到底那些人是怎么失踪的?”
自从昨日被李焕明从工部的火海中捞出来后,基本上是李焕明愿意说的,他都说了。至于其他不能说的,孙朝阳也懒得问。毕竟哥俩从小玩到大,李焕明是什么性子,孙朝阳很清楚。
李焕明为什么装死,为什么隐藏身份,这个他没说。至于李焕明现在要做的,便是想尽一切办法找到失踪的李焕仙等人。之前李焕明与孙朝阳想到一块去了,那便是去工部找寻丹顶苑重建时的施工图纸。
但很可惜,那场诡异的大火,起的真是时候!
是的,那火不是李焕明放的。他就是慢了一步,结果如今好像无头苍蝇一般,无处下手。李焕明的想法,与楚国的皇帝一般,都是先从找寻重建丹顶苑的工匠入手。结果等他急奔到雾隐村的时候,发现人都死光了。
原本李焕明就去工部问过,结果工部给出的图纸,毫无漏洞,并没有显示丹顶苑下方有密道房屋存在。可在找寻工匠无果后,李焕明万般无奈的返回洛阳,却发现工部起了大火。
若是工部不知道丹顶苑下面有古怪,又何必起火呢?若是真没点什么,那工匠们又怎会被灭口?所以说,工部一定隐藏了什么事情。
“唰!”
只见李焕明点燃了一袋焊烟,一手拿着烟杆吞云吐雾,另一只手掌微张,无形的吸力顿时将船头的硕大麻袋吸入船舱中。
只见李焕明口吐烟雾,用烟袋杆杵了杵麻袋中的活物后对孙朝阳说道:“问他吧!”
孙朝阳狐疑的看了看李焕明,小心翼翼的解开麻袋扣。只见一个身穿官服的老头,被蒙住眼睛堵住了嘴巴,困在麻袋中。
这人,孙朝阳认得,是工部尚书,杜国兴。
“你怎把杜老头抓来了?”
一看是自己老爹的同僚,孙朝阳拔腿就要跑。废话,这杜国兴认识自己,也认识李焕明。现在丹顶苑出的事情,基本上能把楚国的天给捅破了。孙朝阳万般无奈下被搅和进来已经够倒霉了,他可不想再被人认出来,让人知道他与这些事情有关。
可惜,他既然上了李焕明的贼船,又哪里能全身而退。
“孙朝阳?李焕明?你们俩个兔崽子!我可是你们叔父辈!信不信我去找你爹告状!”
李焕明嬉笑间将杜国兴的眼罩口塞取下,直接在这工部尚书面前露了底。孙朝阳都跑到船头,企图飞身下船了。结果暴露了身份,索性大咧咧的回到船舱,冷眼瞟了瞟被气的吹胡子瞪眼的杜国兴,笑而不语。
“啪!”
“哎呦!你敢打我?”
李焕明拿起烟袋杆的末端,就在杜国兴脑袋上敲了一下,无视这倚老卖老之人的怒斥,李焕明坏笑着开口道:“听闻您老人家年轻的时候,爬过咱们太后的凤床?真有你的!能给皇帝老头带绿帽子。杜叔叔,当今圣上与康王,是不是要喊您一声干爹呀?”
这杜国兴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代风流才子。长相英俊,才华出众。其实楚人都知道,老太后姜氏喜爱少男。所以在二十几年前,风华正茂的杜国兴便顺风使舵,买通了姜太后的侍女,与那老妖婆搞过几次。
不过估计这杜老头年轻的时候,身体也不咋地。他七省文状元出身,本就可以做天大的官。可自从上了太后的凤床后,却只能做个木匠总管,也就是工部尚书。虽然是官居一品,但根本没什么实权。
不过,李焕明确信,这老东西肯定知道点什么。虽然修建丹顶苑的工匠被杀,工部起火图纸不见,但这老东西却稳健的很。既然如此,反正没什么线索,李焕明干脆绑了这杜国兴,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来。
杜国兴手脚被麻绳捆绑着,身子半跪在麻袋中,但看到绑架自己的人是两个帝都的纨绔子弟后,便重拾一品大员的威严,怒斥二人道:“你们两个兔崽子是不是找死?绑架长辈,还是六部尚书之一!就算你们家室震天,老夫也要告倒你们!”
“咔!”
孙朝阳听得烦了,直接出手,一把拆掉了杜国兴的下巴,使其下颌骨错位,只能学哑巴一样咿呀哀嚎。
李焕明口含烟雾,异常嚣张的在杜国兴脸上喷了一口,面带微笑,极其诚恳地说道:“杜叔叔,我问一句,您答一句。若敢蒙我,我就把您老人家剁碎了喂鱼。”
“嗯嗯嗯嗯嗯……”
杜国兴下巴脱臼,疼得眼泪都快下来了。虽然说不出话来,但也是从喉咙间挤出声音,点头如敲击木鱼一般。
李焕明与孙朝阳对视一笑,随即问道:“告诉我,那丹顶苑中,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