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宋牧夷又为何要招惹云兰,玲珑心中也是不解。
上一世宋牧夷依旧极得官家看重,一直都是天子近臣。
到她死前,宋牧夷已经入了中书省,任中书侍郎,是朝野上下公认的储相。
而且宋牧夷与穆端阳不和,那时玲珑对付穆端阳,宋牧夷暗中也没少帮忙,所以她对宋牧夷印象其实不差。
竟没有想到,上一世云兰名声尽毁,心灰意冷去了苍山常伴青灯古佛,这一切的源头竟然是宋牧夷。
只恨那时她固步自封,只以为云兰是得罪了城阳郡主才有了后来的一切。
倒是宋牧夷藏的真好,如今再回首往事,他与穆端阳不和,恐怕并非只因相位之争。
若宋牧夷早就恨上穆端阳了,云兰会不会是那个被殃及的池鱼呢。
“姑娘,咱们到了。”
外头传来秋夜的声音,秋夜跳下马车,立刻有下人搬了脚蹬过来。
穆府门前宋姨娘一脸焦急的站在那,身后侧竟是穆端阳身边儿的乐驹。
姐妹三人下来后,云兰看见自己小娘,小跑着就过去扑进了宋姨娘怀里。
到底年纪小,今天那场面怎可能不害怕。
就那一地的白骨,云兰自觉未来半月估计都要做噩梦。
“我的儿,可吓着了?”
宋姨娘将人紧紧圈在怀里,声音轻柔。
“小娘…”
云兰终于绷不住,软绵的声音带着哭腔,宋姨娘一颗心便觉得生疼。
“宋姨娘别担心,回头叫府医给云兰开几副安神汤吃着,今日她吓着了。”
霁月走过去安抚了一句,宋姨娘脸色忧色却未减去分毫。
只抱着云兰匆匆回礼,就要将人带回自己院子里叫府医好好瞧瞧。
刚转身,却又忽然想起了什么,眼神扫过乐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提醒,
“今日宫中传旨,洵哥儿升了大理寺少卿,如今在书房里跟主君说话呢。”
宋姨娘刚说完乐驹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但宋姨娘身份特殊,他也不敢说什么。
心底却暗暗记了一笔,回头定然要告诉相爷的。
又怕宋姨娘没有分寸再说些什么,忙往前走,说了自己的目的。
“三姑娘,相爷命您回府后立刻去书房。”
穆端阳的发难是意料之中,玲珑倒是不怕。
反倒是霁月忙拉住她,看着乐驹说,“我也一道去。”
不等乐驹回话,霁月便自顾自拉住玲珑的小手握住,甩开乐驹便往书房去。
上次她一个没留神照看,妹妹见了回父亲便被禁足了,这回无论如何她也要看着。
乐驹快步跟上,一直到书房前都还想阻拦,却被霁月直接推开,一个冷眼扫过去,吓得乐驹就不敢再阻拦。
这狗奴才仗着父亲的势作威作福,上回对玲珑出言不逊的事她早就听说,总要寻个机会收拾了他的。
“都滚进来!”
一门之隔,穆端阳早听见了外头的动静,怒斥出声,想必是气得不轻。
自任中书令宰相后,穆端阳从没有感觉到有如今日这般失控的场面。
先是朝堂之上,穆洵之违背他的意愿,还被官家加封大理寺少卿。
这口气还没顺,又听闻公主府那边出了事,他的好女儿,将和惠公主得罪的死死的!
推门进来,穆洵之竟跪在地上,额头上是细密的冷汗,看样子已经跪了许久。
方才宋姨娘提醒,意思本是告诉玲珑,若有事可以寻求大哥的帮助。
估计宋姨娘自己也没料到,大哥如今是在受罚,否则早就杀过来了。
宋姨娘看着温柔小意,软绵绵弱柳扶风的样子,但骨子里却坚韧的很。
“大哥今日升了大理寺少卿,父亲不说摆宴庆祝,这是演的哪一出?”
玲珑毫不客气的讥讽让霁月都变了脸色,她没料到,妹妹跟父亲之间是这么个相处模式吗…
穆洵之上次是在书房外听了个大概的,对于她的放肆毫不意外,甚至于唇边勾起的弧度,也带着几分嘲弄。
下朝回家后,父亲就叫他进了书房。
斥责他阳奉阴违,好大喜功,平白辜负了父亲一番打算。
如今便是一直跪到现在,叫他反思己过。
可笑至极,他最大的过,难道不是没有给他的亲儿子粱启承让路吗。
只是如今不是撕破脸的时候,那日他与母亲一番详谈之后,已经有了猜测当年祖父的死恐怕与穆端阳脱不了关系。
他需要要找出证据。
“父亲先让大哥起来吧。”
霁月也开口劝说,她实在不懂,大哥荣迁不是好事吗。
“让他跪着!”
穆端阳怒火不减,上吊的眼梢抬起,打量着面前两个女儿,冷笑出声。
“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去管公主府的家事。”
“家事?整整四十二条人命,大魏开国以来,都未曾有的大案。
父亲这样轻飘飘一句家事,不知道还以为父亲与和惠公主交情匪浅呢。”
啪,一声巨响,穆端阳拍案而起。
这个孽女,总是知道怎样轻松挑起他的怒火。
那双平静的双眸,仿佛能洞察人心,这更让他厌恶至极。
“来人,拿家法来。
这个不孝迕逆的东西,打死了也不为过!”
“父亲不可!”
“父亲不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