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秘书长，又见面了。”
舒延岸脸上挂着疏离客气的微笑，向郑寅珵微微点头。
“的确，看来我们的缘分也不浅。”
郑寅珵的笑意也未达眼底，转头看向谭翡钰时，那抹笑才算漾到了深处。
“翡钰，我是来接你的，家教老师已经到了，倾阳正在家等你呢。”
谭翡钰万没想到，昨天傍晚才提到的事，郑寅珵竟今天就来接她了，还是在刚刚辅导过自己功课的舒延岸面前，未免有些尴尬。
“谭同学的功课，方才我已经辅导过了。”
舒延岸依旧带着淡笑看着郑寅珵，仿佛意有所指。
“舒教授费心了，”郑寅珵不以为意，依旧转头看向谭翡钰，眼中是笑意，“倾阳这丫头最爱躲懒，你不去她是断断不肯学的，所以我今日一早便来，也是想找你帮忙。”
冬日微薄的暖意透过日光映到脸上，让矜贵的贵公子更多了一份温柔意味。
话一出口，让邀请变成了请求，更何况他还等了许久，让人无法开口拒绝。
“如果能帮上忙，我自然愿意，”谭翡钰犹豫着开口，“只是……”
只是若郑倾阳真的不肯学，她去了恐怕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那便好，你肯去我就非常感谢了，咱们走罢。”
郑寅珵并不给她说完的机会，已经抬步走到汽车边，拉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事已至此，再推辞也不合适，谭翡钰只得跟舒延岸作别，对方只隔着薄薄的玻璃镜片，静静看着她，点点头。
车子开出去好远，谭翡钰回头看了一眼，遥遥看见舒延岸似乎还站在原处，心中有些忐忑。
他不会是生气了罢，毕竟他抽了时间专门来辅导自己课业，自己却约好了别的老师似的，显得不尊重。
等回了学校，还是要找时间再跟老师解释一下，谭翡钰心中暗暗想着。
“等会儿看到你，倾阳可该高兴了，”郑寅珵的声音从前座传来，“爹娘让我管她，我看我现在可管不住她了，也就是你来她还能听几句。”
这几句话，未免言过其实了，郑倾阳现在对她是热情不少，但要说听自己的话绝不至于。
即使是这热情，谭翡钰也摸不着头脑，始终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入了这位眼高于顶的大小姐的眼。
“郑先生，您谬赞了，倾阳最亲近的始终是您。”
“她现在对你，也是亲近得很，整日里念叨，巴不得你住到我家里来。”
郑寅珵也不否认，而是接着谭翡钰的话说。
车一路开到郑公馆，郑寅珵领着谭翡钰去了二楼的书房，郑倾阳和家教老师已经在等着。
“好了，我把翡钰给你带来了，可不能再缠我了，我还有事要忙，好好复习。”
郑寅珵对着郑倾阳叮嘱几句，便要转身离开，郑倾阳原本是嬉笑着点头，听到最后两句，眼睛睁大了，起身跟了出来。
“哥哥，你怎么回事嘛，人来了你反而要走，”郑倾阳压低了声音，“你不会真以为我是想跟她一起复习功课罢！还不是为了你，你走了不白浪费这机会了。”
“咳咳……”郑寅珵轻咳了两声，拉着郑倾阳走远了两步，“哥哥也是事出突然，你安心复习，务必把人留下，我会赶回来吃晚餐。”
“好罢好罢，”郑倾阳嘟囔道，“真是个不省心的哥哥，我照做就是了。”
“真是个省心的好妹妹，”郑寅珵宠溺地刮刮郑倾阳的鼻子，“哥哥先谢过你了。”
转过身去，郑寅珵脸上的笑意已经淡去，他走到一楼，拿起客厅的电话拨了个号码。
“到我办公室来。”
挂掉电话，对门房的司机使了个眼神，司机便忙不迭地出来，恭敬低头。
“三公子，要去哪里？”
“去教育厅。”
郑寅珵自顾抬步往车的方向走去，司机小跑几步赶在他前面拉开了车门，等他上车了才又坐上驾驶位发动汽车。
教育厅秘书长办公室里，一身黑色西装的卓全已经立在办公桌前等候。
“之前厅里有个出国学习交流的机会，都定了哪些学校的哪些老师？去找一份名单来。”
“是，三公子。”
卓全不多问，领了命便转身出门，不多会儿拿了张纸进来。
“一共有六个名额，圣利安教会学校占了四个，其余两个大学各一个。”
郑寅珵坐在椅子上，伸手接过名单，修长手指轻轻捻着薄薄的纸张，另一只手指节微曲，在桌上轻轻叩击着。
“叮铃铃……”
安静的办公室里，电话铃声突然想起，郑寅珵等了一声，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成熟醇厚的男声。
“寅珵啊，听说你周末去办公室了，怎么，有什么紧急工作吗？”
“孙厅长，我想起出国学习交流的名单还没有确定，来厅里看看。”
“嗐，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还值得你跑一趟？还有，说了多少次，这又不是工作时间，你还是叫我孙叔叔就好。”
“孙叔叔，厅里出国学习交流的名额，还可以增加吗？”
郑寅珵一手握着电话听筒，一手捏着名单，上下浏览着。
“这个……需要申请，不过只要行政院那边同意的话，就可以，你问这个，是有什么推荐人选吗？”
“圣利安教会学校人才辈出，虽然名额已经有很大倾斜，但似乎还不够，我看上次带队志愿学生找出疫症原因的舒老师，就不在名单之列。”
“舒老师……你是说，舒延岸？”
电话那头，孙厅长的声音有些犹疑。
“正是，他年纪轻轻就如此优秀，错过这个机会实在可惜。”
“如果是他的话，自然够资格，只是他的情况有些特殊……”
听出孙厅长的语气有所变化，舒延岸放下手中名单，身子也坐直了。
“孙叔叔，可是他的身份？”
电话那头的孙厅长叹了口气。
“你猜的没错，他与其他老师情况不同，他父亲是南边央京大学的校长，想派他出去的话，就算是我怕也不能擅自做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