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翡钰不明所以，难道是因为疫病？她看向赵宛聪，对方的目光也是同样的疑惑。
不过两人还是按照黑板上写的要求，往学校操场的方向走去。
路上倒是看到不到学生，看来这通知是面向所有人的。
操场上已经聚集了不少学生，大家都满脸好奇，叽叽喳喳地议论着。
谭翡钰和赵宛聪跟着站到人群的后面，偶尔听到几句旁边同学的议论。
大多还是生活琐事或者对今天聚集内容的猜测，鲜少有提到封城门的。
学校里的学生，要么家就在城内，很少出城，要么家在外地，日常住在校舍，也很少出城。
封城门不过是昨夜里的事情，虽算是大事，他们不知道倒也不奇怪。
不过偶尔也能看见几个学生，拿着帕子或布巾捂着口鼻，站得离人群远远的，想必是对疫症情况有所了解。
又过了一刻钟，人才陆陆续续到齐了，操场上站满了学生，议论声越来越大。
“同学们！安静！安静！听我讲！”
一个男老师站在操场前临时搭起的台子上，大声喊道。
说了几遍以后，偌大的操场才逐渐安静下来。
“同学们，近日城郊疫病爆发，虽然还未蔓延到城内，但疫病凶险，请同学们注意做好防范，不要前往城郊区域。”
“啊……疫病，怎么会这样？”
老师的话音刚落，议论声便从四处响起，不少人脸上可见惶惶之色。
居然是为了说这个？谭翡钰心中奇怪，疫病蔓延，更应该避免接触人群才是，怎么还特意将大家召集起来。
虽说城内还未出现，但发病也不过是一日之间的事，怎能如此冒险？
“同学们，静一静！”
等安静来下，那老师继续说道：
“城郊因大量人群患病，急缺大夫与各类药材。如今城中已经派出多位大夫，但相较于病患数量仍是杯水车薪，因此向禹城各大学发起志愿人士号召，尤其是医学系的师生，请有意报名参加的同学和老师到前面报名。”
原来是为了这个，谭翡钰恍然，不过她还是觉得这倡议的法子不算妙，甚至颇有风险。
也许学校是为了效率吧。
这次话音落下，操场上又响起了讨论声。
“可惜我不是学医的，去了也派不上用场。”
“你还真想去啊？那疫病可不是闹着玩的，说不准就要了命呢！我可不去。”
“城郊都有了，城里还没有吗？我怎么感觉很悬呢，一会儿结束了还是赶紧走吧。”
……
谭翡钰和赵宛聪身边的学生不少，声音难免入耳，各种态度都有，这并不意外，毕竟有人一腔热血，就有人懂得趋利避害。
她远远地看向台子的方向，有几名师生已经走了上去，在登记着信息。
老师每念出一个报名学生的名字，都伴随着一阵欢呼和鼓掌，这样的氛围带动了更多热忱的学生，报名的人渐渐多了。
至于专业，听起来还是以医学系的为主，这倒正常。
“要是我也在医学系就好了……”
赵宛聪眼神直直地看着一个个主动上前的学生，口中喃喃自语。
那受疫病所扰的地方，是她自小生活的村庄，身染疾病的人，则是曾经与她朝夕相见的乡邻，她的心情，自然可以想见。
谭翡钰心中突然浮现那个在城门口，苦苦哀求要找人医治母亲的男人，心中一动，往前迈了一步。
“翡钰？你做什么，你要去吗？”赵宛聪看着她惊诧道。
谭翡钰点点头，赵宛聪脸上露出一点犹豫的神色。
“翡钰，你虽有医术，但现在毕竟还是预科班，学校未必会允许，而且，听说外出诊治的多是西洋医院的医生，我们去了怕也是给他们做助手，西洋大夫惯用的方法，你未必熟悉。”
话间未曾言说的，是她对谭翡钰的担心。
她为自己生长的地方出一份力，纵使付出些代价也无妨，但是谭翡钰不一样，原本翡钰为了救治她母亲差点被关在城外，就已经够让她内疚了，现在如何愿意看她以身犯险。
谭翡钰何尝不知她心中所想，只是她身为医者，深受祖父教诲，面对此景怎能置之度外。
“宛聪，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这是庄培麟对她的要求，也是她对赵宛聪的承诺。
说完她便朝着台子的方向走去，赵宛聪很快跟了上来。
“翡钰，我同你一起。”
谭翡钰回头看着她笑笑，两人穿过人群，一起来到台前的，负责登记的年轻女老师看到二人略显青涩的面庞有些迟疑。
“你们两个也是医学系的学生吗？”
“老师，我们……是预科班的。”赵宛聪先开口，说话的底气不算足。
“你们的想法是好的，但预科班的同学就不要参加了，回去好好上课吧，听学校的安排。”
老师对她们的贸然并无不耐，而是和颜悦色地婉拒了。
“老师，我虽然是预科班，自小习学医术，而且治疗过这次患疫症的病人。”
谭翡钰忙开口，一脸恳切，那老师听了脸上惊疑不定。
“同学你稍等，我去问一下。”
说完便往后面走去，找到人后说了几句什么，只是对面的人被站着的学生和老师挡住，看不清是谁。
等那人跟着女老师出来，谭翡钰的心凉了半截，居然是舒延岸。
这情况不太好，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舒延岸对她的印象应该是不太好的。
认为她是请托了关系，来学校鬼混充数的，怎么会认可她的医术？
舒延岸看到是她，也怔了一下，不过依然走上前来。
“刘老师说，你医过这次患病的人？”
谭翡钰点头，舒延岸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看起来比平时还要严肃几分，就连那金丝眼镜反射出的光也多了冷意。
“那病人是什么症状，用了什么药？”
谭翡钰略一思忖，便将赵宛聪母亲的病症大致说了一遍，又将她施针和药剂的处方也都讲了。
舒延岸一直敛目认真听着，等她说完才又抬眼深深看了她一眼。
“让她参加吧。”
居然同意了，谭翡钰意外极了，只是赵宛聪仍然被拒绝了，这也算意料之中的事，她能帮的确实有限。
“预科班，谭翡钰同学志愿参与。”
台下先是照例一阵欢呼，随即响起一些窃窃私语声。
以预科班学生参加，有这样的反响并不意外，谭翡钰面色沉静，站到一众同学中去，环顾四周，意外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赵慧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