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
麴文泰本想让麴智盛就此退下,突然听到这话不由得就是一愣。
有趣的事情?
“何事?”
听到询问,麴智盛这才开口说道:“儿臣在长安城拜访了几位朝中大臣,提及了我高昌国目前面临的一些问题。”
“大唐起初并不是很乐意参与西域之事,但儿臣归国之时,大唐却是派了一人担任陇右道持节大总管,纵览陇右道一应军政事务。”
麴文泰不由得眉头一皱,陇右道靠近西域。
过往打交道的最多也就是刺史一流。
这突然多了个陇右道持节大总管的官职,麴文泰一时间有些不太明白大唐此举的意义是什么。
看了一眼麴智盛,麴文泰开口问道:“那依照你的理解,大唐此举究竟意欲何为?”
麴智盛躬身一礼,接着说道:“父王,儿臣有一问题,不知道父王有没有注意过。”
“自贞观二年开始,这丝绸之路上的大唐商贾就越来越多,而且大多是实力雄厚的客商。”
“也是那时候开始,丝绸之路开始变得逐渐繁华起来。”
麴文泰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这些。
过往的丝绸之路虽然繁华,但是因为中原之地连年战乱,说是繁华,也根本无法同现在相比。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麴文泰一直很重视同大唐的关系。
但现在听自己儿子的汇报,好像大唐还有其他的心思。
“父王或许不知,但儿臣这段时间在长安城却打听出来一个不得了的消息。”
“大唐税收已经开始改变,商贾之税逐渐重要,而其中大头又是这丝绸之路上的商税。”
“因此,大唐有意要掌控这条商路。”
麴智盛一番话让麴文泰顿时脸色大变,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麴智盛,心中大为震撼。
这最后一句话就有些危险了。
什么叫大唐有意掌控商路?
只见那麴文泰瞬间眉头紧锁,看向麴智盛问道:“你这么说,有何证据?”
麴智盛随即便将渭州城的时候,陈晓的提议说了出来。
“父王,商路上是个什么情况,咱们太清楚了,大唐这时候见机提出这种要求,就是想要染指商路,此法我高昌断不能答应。”
“绝不答应!”
麴文泰暴怒道,但随即就冷静下来,脑袋低着,似乎有些无奈,情绪也相当低落。
“开始不答应又能如何?我高昌国也不是大唐的对手啊……”
听到麴文泰的担忧,麴智盛上前道:“父王,此事无须担心,儿臣回来的时候,已经同龟兹等国商议过了,只要我高昌高举大旗,他们就会附和而上。”
“父王,这些年西域诸国已隐隐有异动之相,我高昌这时候若是做到一呼百应,也是对西域各国的威慑,加上这么多国家,大唐也不再敢轻易做出这种事情。”
“毕竟这西域之地对大唐来说,还是太过远了一些。”
“正所谓鞭长莫及,大唐一旦发现这个道理,也不会轻易发起刀兵,到时候西域还依旧是西域,我高昌依旧是高昌。”
“见此机会,我高昌也可涨一涨声望。”
麴智盛的一番分析,让麴文泰大开眼见,心思也随即活泛起来。
思索了片刻之后,才听到那麴文泰开口说道:“此事就这么定了,交由你去负责。”
“切记,见好就收,不要逼迫大唐太甚。”
麴智盛听到这事儿落在自己头上,当即心中一喜。
这可是露脸的好机会,没想到父王居然将这件事情交给了自己。
麴智盛也来不及多想,就好像担心这好机会稍纵即逝一样,急忙躬身一礼:“儿臣领命!”
麴文泰这才摆了摆手,只见那麴智盛才躬身退出大殿。
见那麴智盛走了出去,麴文泰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但很快就发出一声无奈的长叹。
今日麴智盛所说的事情,麴文泰隐隐能够察觉出来一些不对劲,尤其是麴智盛说自己已经同各国使臣商议有了结果的时候。
麴文泰心中本能的生出一股警惕。
这种事情看似没什么,但没有自己的王令就敢这么干,可以看得出来麴智盛越俎代庖的野心不是一般的小,甚至于在有些地方已经不打算再遮遮掩掩了。
可即便是知道这些,麴文泰目前也没有办法将麴智盛怎么样。
自己虽然有其他王子,但相比于麴智盛来说还是不够看,重要的是自己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这时候做什么都晚了,只能任由麴智盛去发展。
良久之后,麴文泰才发出一声长叹。
“但愿天佑我高昌……”
……
丝绸商路。
自大唐开放通商以来,这商路上每日都有不少商队路过。
此时时值晌午,正是路上最热的时候,但一条长长的商队却并未停歇下来。
骆驼两侧的竹筐里,堆满了货物,身后还有不少马车也拉着东西。
一面旗帜飞扬,上面赫然写着一个林字。
这是通行丝绸商路之上,最大的一只商队。
林家世代经商,本就是江南一地的商贾,这些年因为通商西域的缘故,不少买卖都和西域挂上勾。
也正是因为如此,林家在一些沙匪的眼中,那就是肥硕的肥羊。
可奇怪的是,这些年林家跑商,从未被沙匪劫掠过。
有传闻说,林家认识商路上最大的一只沙匪,因此无人敢招惹林家。
此时,一辆华丽的马车内。
这次商队的负责人,林永正怀抱胡姬美人调笑,将那美人递来的酒水一饮而尽,脸上满是满足之色。
就在林永兴致起来的一瞬间,马车外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二爷,有人跟着咱们商队……”
话音刚落,林永瞬间眉头一皱,开口道:“什么人跟着?”
“似乎是沙匪……”
听到这声音,林永瞬间一怒,一把将车帘拉开,朝着那马车一侧的人吼道:“放屁!沙匪?安图鲁拿了我们那么多钱,哪个沙匪敢找死?”
那禀报的人脑袋一缩,心中也是无奈。
安图鲁是商路上最大的一支沙匪,但这次来的并非是安图鲁的人。
要知道,商路周围可是有不少沙匪的……
一时间,这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