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纲掌和北信介相处得很好, 坐在一边休息的水谷羽京往两人的方向看了好几次。
他和稻荷崎内部熟悉的人并不多,井闼山也就刚刚和古森元也说过一句话,想和北信介说话, 说什么都可以, 可是他正在和井闼山的队长交流感情。
“好寂寞, 好无助……”
“……角名,不要给我配音啊。”
角名伦太郎从水谷羽京身后走了出来,走到他的身边坐下。
“真是的,明明球场上还叫我‘伦太郎’的。”
这话说得水谷羽京都不想理会他了,真不知道是该说他没有分寸感好,还是说他恶心好。
角名伦太郎在二年级里并不算十分有存在感的人,这家伙很会收敛自己的气息, 经常借此来做一些坏事,比如偷拍。
“羽京, 北学长私下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角名也随着水谷羽京的视线方向看向北信介那边。
水谷羽京扭过头看向角名, 满脸疑惑:“什么特殊的地方?”
“比如用小孩子的语气对宠物说话……”
水谷羽京眨了眨眼, 转过头看向北信介的方向:“信——”
角名的手比水谷羽京的嘴快, 察觉到水谷羽京想告状角名就立刻捂住了他的嘴。
“你敢说, 我就把你和双胞胎打架的视频传出去。”角名咬牙切齿的样子看起来还挺凶, 手上的力气也不小, 捏着水谷羽京的脸像是要把他捏碎一样。
角名把手松开之后, 水谷羽京立刻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是不是还完好无损。
“你这家伙, 下手真重啊。”
“不下手重点,北学长就该对我下手重了。”
“信介才不会, 也不会用幼稚的语气说话, 简直可靠至极。”
角名看问不出北信介的“黑料”只能作罢, 不过倒是和他预料的一样, 北学长还真是个表里如一的人啊。
“不过,你还真是热爱幻想啊,对别人的世界这么感兴趣的吗?”稻荷崎之中给角名伦太郎是水谷羽京一开始觉得最接近北信介的人,看起来很可靠,不是双胞胎那种调皮的种类,性格也内敛……虽然了解之后还是会觉得这个人一塌糊涂。
“嘛,这才是我的个性嘛。”角名语气懒散地靠在椅背上。
虽然平日里总想着偷懒和捉弄双胞胎,但是副攻手角名伦太郎,却是稻荷崎两大得分源之一,是堪比王牌尾白阿兰的存在。
体育馆里人不少,稻荷崎的正选和非正选躲在,加一起也有二三十来号人了,井闼山的十来人,体育馆里用热闹来形容也不为过。
在这样的情景下,某位穿着与稻荷崎格格不入衣服窝在角落的人就显得格外显眼了。
“那个人……”水谷羽京看向佐久早的方向。
“哦,佐久早圣臣,不认识?”角名伦太郎对佐久早的兴趣不大,可能是气场不和,虽然同为二年级,在比赛中也遇到过不少,但角名和佐久早交流的次数屈指可数。
“没怎么交流过,就是觉得他……很有个性。”
角名也看向佐久早的方向,说了关于佐久早有洁癖的事情,这一下子让水谷羽京想起了刚刚自己掉落的糖果,所以当时才跑得这么快……
水谷羽京忍不住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视线忍不住落到了佐久早圣臣身上。
没必要和他搞好关系吧,反正也是对手,所以放着不管就行吧。
“你做了什么?”
“我把糖吐到他脚边了。”
“……”角名笑地眯着眼,伸出手拍了拍水谷羽京的肩膀,毫不掩饰地嘲笑他。
水谷羽京其实并不在意,他和佐久早也就只算是陌生人,他又怎么会在意陌生人的看法呢,不过转眼一看角名笑话自己的样子,心里顿觉不爽,直接站起身朝着北信介的方向跑去。
“信介,角名他刚刚说你坏话!”
角名伦太郎:*****!
*
黑须监督的面子大,能把井闼山叫过来比赛,但是井闼山的监督井田智看起来似乎也很开心,大见太郎也不清楚两位监督私下到底聊了些什么。
把井闼山送走之后,北信介看到了水谷羽京穿着的衣服。
水谷羽京一米八六的身高,穿着北信介的外套多少有点短,大见太郎直接把人叫过来量了量尺寸。
北信介扯了扯水谷羽京身上的衣服,忍不住抬起头看了看他的脑袋。
“已经这么高了啊。”
来凑热闹的大耳练和尾白阿兰听着北信介的话总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总感觉信介在把羽京当小孩子啊。”
“嗯,像许久不见的亲戚说的话。”
北信介扭头瞥了一眼,两个家伙瞬间闭上了嘴。
水谷羽京却没怎么感觉到:“有吗?我妈之前也这么说,还担心我长得太快营养跟不上呢。”
大见太郎把尺子和记录的笔记本交给了北信介,水谷羽京把身上的外套脱下却并没有交给北信介。
“刚刚满身汗,我拿回去给你洗洗吧。”
“你……会洗衣服吗?”北信介抬头看着水谷羽京。
“当然!”不要小看单身了三十六年的重生男子啊!
水谷羽京把北信介的外套塞进了自己的包里,掏出了自己的运动外套,是之前路过大阪时买的。
“先穿这个吧,可能会有些大。”
北信介并没有拒绝,结果衣服披在了身上,果然比他自己的衣服长了一截。
北信介拿着软尺给水谷羽京测量数据,然后记录下来。
“所以,我这就算加入排球部了吗?”
“入档案的话要等黑须教练回来才行,虽然算不上正式入部,但已经算是稻荷崎的一员了。”北信介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测量好之后就将各个数据记录下来,然后看着手中完备的数据转过头看向水谷羽京。
“怎么了?不开心吗?”
“不……只是觉得心情有点复杂。”
放学的时候,北信介留下晚训,阿久井花要去买新发售的游戏卡带,水谷羽京是一个人回去的。
路过附近山脚下时,水谷羽京想起了山顶上的神社。
反正也没事干,干脆上去拜一拜。
和上次与北信介去逛祭典一样,水谷羽京走了那条特别陡峭的石阶,和北信介一起来的时候水谷羽京并没有觉得有多难走,但是自己一个人走的时候却觉得陡峭异常。
就像是人生一样。
水谷羽京以前也想过要逆着人潮行走,做个叛逆世俗的人,不打排球,过一过只在以前只在脑子里想过的生活。
“你已经是稻荷崎的一员了……”
说实话,水谷羽京心中比起高兴更多的是迷茫。
决定打排球的时候他就在想,就这样走一步算一步吧,可是当他踏出第一步的时候,未来的某些抉择已经在困扰着他了。
要和上辈子一样吗?还是说只在学生时期放纵一下?
各种各样的情绪不禁让水谷羽京怀疑,自己的身体里是不是还居住着其他无数个自己,他们无时无刻不在发出声音……
啊,听不见,也听不懂,也不想听见。
关于未来,水谷羽京不想再去思考了,他就这样追求着当下的快乐不是也挺好的吗?
想着想着水谷羽京就走到了山上的神社前,明明在祭典期间这么热闹,现在却如此的荒凉。
掏出一枚硬币,扔到木箱之中,听着硬币落地的声音,水谷羽京站在屋檐下拍了拍手,抵在额前。
也不知道许下了什么愿望。
完事之后,水谷羽京就原路下山了,别的不说,黄昏时的山上还真有点瘆人,虫鸣声和风过时的簌簌声合在一起,愣是让人脊背发凉。
水谷羽京从山上下来的时候正好碰见回家的北信介。
有时候,水谷羽京都觉得他和北信介就好像是三流小说中的男女主,总会在莫名的地方遇到。
北信介站停下脚步站在树下看着前方刚从楼梯上跳下来的人,似乎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自己,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还带着片刻的怔愣。
“信介,提前下晚训了吗?”也许是因为水谷羽京冷淡的长相,当他面上流露出其他的情绪时就会显得他有些呆。
北信介看着他深深呼了一口气,高三的年纪距离成年人似乎没有多远的距离了,他的思绪也比以前多得多,有些事情不得不让他反复的思考。
下山的少年身上还漫着林子里的寒气,但是察觉到熟悉的气息之后冷淡就被驱散,水谷羽京双手插在口袋里,看向北信介时神情温和。
“嗯,回去吧。”
北信介也能猜出水谷羽京去了山上的神社,大抵是有什么烦恼吧。
水谷羽京发现,北信介的运动挎包总是鼓鼓囊囊,今天也是。
北信介身上穿着水谷羽京的外套,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转头看向水谷羽京。
“羽京,有收到情书吗?”
“还没有,为什么要问这个?”
北信介从挎包里拿出了一张粉红色的信封,平静地看着水谷羽京。
“你应该很有经验吧。”
水谷羽京歪了歪头,总觉得这句话哪里有些不对劲,他也不敢继续看着北信介的眼睛,总之就是感觉到了莫名的心慌。
“……拒绝的经验我倒是不少……但是信介要是想答应的话……”拒绝的话水谷羽京说过许多次,但是关于答应的话术他却脑袋空空。
“不,我会拒绝。”
不如说北信介高中三年已经拒绝很多次了,只是这一次的人有些特殊,是学生会的人,如果处理不好可能会给排球部带来麻烦,所以他才会和水谷羽京说,或者其中还有掺杂着一些其他的东西。
看着北信介的侧脸,水谷羽京想起了之前水谷妈妈说的那些话,不禁对北信介的事情产生好奇。
“信介没有谈过恋爱吗?明明很优秀,有很多女孩子喜欢吧。”
北信介停下脚步,手中的情书早已被他收了起来,视线平静地落在水谷羽京的身上。
“很好奇吗?”
“稍微……毕竟信介都三年级了,快要毕业了吧,抓住这短暂的时光留下dokidoki的回忆岂不是很好。”
“那你想留下dokidoki的回忆吗?”
水谷羽京看向北信介,第一次发现,北信介身上也有自己曾经没有发现过的侵略性。
他停下脚步时看向自己的金色眼睛,像极了某种盯着猎物的野兽,让水谷羽京不禁斟酌起了自己的语言,总觉得回答不好会触发不好的事情的。
要是这里可以存档就好了……
“……还是不了,我挺喜欢一个人的。”水谷羽京默默回答道。
北信介看着他缓缓伸出了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似乎是在安慰他,他的手指轻轻地揉弄着他的发丝,温和至极……
“如果遇到喜欢的人,要先跟我说哦。”
羽京的所有事情都可以和我说哦。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