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岔开了一小会儿话题, 但许诗嘉总算整体还靠谱,他很快回归到了安慰魏雪的主题上——
“你才24岁,这么年轻, 如果你愿意,完全可以申请荣市的免费培训夜校, 有学做菜的,也有学育婴的,只要不怕吃苦,人又勤快,很好找工作,不用靠男人,也不用靠娘家, 你靠自己的双手就能养活自己, 以后再也不用看别人脸色, 自己挣的钱自己想怎么花怎么花。”
“我这话不是让你离婚, 离婚与否需要你自己决定,但就算不离婚, 按照张简易的个性, 如今已经有了外遇, 又和外遇有了孩子,对你只会越来越抠门, 你总要为自己的经济做点打算, 有个工作比什么都强。”
魏雪对此显然仍很迟疑:“可是都说男主外女主内,我妈说女孩就是要在家里好好相夫教子, 不然不够贤惠, 没男人要你……”
“这都是什么年代的老观念了?”许诗嘉对此不以为意, “你看到林律师了吗?她不仅是个女的, 还是我的上司,平时对我凶的要死!老让我当牛做马的!自己就在那叉腰指挥我干活,按你妈的话,她这样的,男的应该避之不及吧?结果呢?结果成天苍蝇似的围着她想追她的男的一大把!”
“幸好我擅长赶苍蝇,不然还得了!”
许诗嘉还挺自豪,林舒听不下去了,她没忍住,径自朝着两人走了回去。
一看到她,许诗嘉果然闭口不言自己的私生活了,他清了清嗓子,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模样。
作为客户,魏雪的最终决定必须由她自己做出,但同为女性,林舒和她分开之前,还是有几句话想说。
“魏雪,你24岁,确实很年轻,但也已经是成年人了,甚至如果决定生下孩子,就要成为孩子母亲,不仅要为自己负责,也要为孩子负责了。有些决定必须你自己做,别人的劝告和建议,都只能作为参考。因为不论是丈夫、公婆还是父母、兄弟姐妹,给你劝告的时候,可能都有私心,只有你自己,才能全心全意考虑自己。”
“张简易出轨甚至有了私生子,这已经是事实,只能接受,不论选择离婚与否,都不可能有你计划里的完美生活。继续忍,张简易和周欣对你或许会得寸进尺,未来婚姻生活数不清的争执,但或许能要到钱;离婚,摆脱了这段婚姻,不用再消耗自己,但需要独自承担经济压力。”
“所以考虑清楚,到底更能忍受什么,不能忍受什么,然后做出决定吧。”
……
在林舒和魏雪说话的时候,许诗嘉跑去了取款机,取出了一些现金,递给了魏雪:“要觉得回家不安全,就找个别的地方先凑合住几天吧。”
魏雪哽咽着感谢后收下了钱。
等她离开,林舒才看向许诗嘉:“挺大方啊。”
自己都没钱了,还这么有善心到处接济别人,同情心怎么就这么泛滥。
结果许诗嘉笑嘻嘻的:“怎么?你生气?”
林舒瞥了许诗嘉一眼:“生气?没有。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我只是作为上司提醒你,善良是好事,但万事有个度,和客户还是保持距离为好,人家是女客户,又正好有婚姻纠纷,张简易看起来也不像个省油的灯,一旦真的闹离婚,都是可劲了捕风捉影找素材攻击对方,自己把握好分寸,免得到时被牵扯进去,被张简易添油加醋泼脏水。”
林舒说的是实话,但许诗嘉像是不买账,他直勾勾地盯着林舒,一口咬定:“你就是生气了。我知道你这样是生气了。”
“我对她这样,我又这么优秀,你怕她误会了我对她有意思,所以生气呗。”
?
这男人真是吃不够社会的毒打,到这一刻还自我感觉如此良好。
林舒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开始疼了,她瞪着许诗嘉,想开口骂他。
然而许诗嘉无视了林舒脸上的风雨欲来,他移开视线:“我敢这么对她,是因为你。”
“我不给她钱,你也会去给她的,因为你本质是个善良的人,所以你的善良传染了我,我才也愿意善良。另外就是,我的钱本来就是从你那里借来的,所以我给和你给,有什么区别?我们现在不是共同体吗?”
“我确实是没多少现金了,但我还这么大方地给,是因为我知道你是不会狠心看着我没钱的,所以我虽然现在很穷,但心里还是很有底气,这都要谢谢你……”
贫穷真的彻底改变了许诗嘉。
看着他如今出口成章地溜须拍马,林舒不得不感慨,许诗嘉也是个适者生存的能人。
虽然有点无语,但林舒决定还是不骂许诗嘉了。
可能马屁确实有力量。
她也无法免俗,对许诗嘉的吹捧讨好没办法免疫。
只是刚心情好了没两秒,想起许诗嘉刚才说的话,林舒又不高兴了。
这男的还在做着让初恋出钱养他的白日梦呢。
除了自己,哪个女的现在肯给他花钱呢?
那单方面的初恋都把他忘精光了,还想着人家突然爱他到难舍难分呢。
男人可真敢想。
怎么没见他想想落难后只有自己接济他,未来要好好报答自己呢?
就不能好好打工奋发图强?
林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真是个恋爱脑的白眼狼。
**
魏雪是个优柔寡断的性格,林舒原以为她决定离婚与否要考虑很久,然而没想到,第二天,魏雪就重新找上了门。
这一次陪着她的,有她的妈妈黄美凤。
不同于魏雪,她是个看着就泼辣的中年妇女,强势而说一不二——
“律师,我们小雪决定离婚。”
一坐下,黄美凤就表了态:“我想来想去,还是快刀斩乱麻,赶紧离了好。”
明明昨天在电话里还劝说魏雪保全婚姻生下孩子,以孩子为筹码问张简易要钱,结果今天,黄美凤的态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坚决表示要离婚。
“这个张简易他婚内出轨,还有了私生子,就算按照你们律师讲的,这都不能让他少分财产,但不是有个什么‘重婚罪’吗?他这种在外面还有个家的,算重婚吧?”
“我看重婚可是要坐牢的,你们帮我们去谈,就和他说,如果他不想因为重婚去坐牢,就把说好的十二万彩礼分给小雪,另外再一次性给笔抚养金,以后这孩子,我会来带,也不用他再出别的钱。”
黄美凤显然做好了功课,但对法律的理解还是有偏颇。
林舒解释道:“阿姨,虽然法律确实有规定重婚罪,但出轨甚至有私生子,都不能证明这是重婚罪,必须张简易和周欣在外以夫妻名义共同生活,这才算是重婚,这种取证非常难。”
“但如果魏雪确实决定要离婚,那我们仍旧提供法律援助,可以免费代理,从现在开始查证张简易的婚内公共财产,调查他私下转移走了多少,这部分可以追诉,尽可能多地维护魏雪的利益。”
许诗嘉适时补充道:“我们也会提交张简易出轨有过错的证据,尽可能让魏雪多分到财产。”
黄美凤转了转眼珠,很快拍板下了定论:“那就离婚!越快越好!”
她看了眼魏雪:“小雪,那你在这,等律师打印合同我们就签,我出去给你弟打个电话。”
黄美凤在场时,魏雪没有机会说过哪怕一句话,等黄美凤一走,林舒便坐到了魏雪身边:“魏雪,离婚,生下孩子,这是你自己考虑后做的决定吗?你想清楚了吗?”
这一次的魏雪,脸上不再有纠结和惶恐,相比昨天,她像是有了主心骨。
她朝着林舒和许诗嘉点了点头:“是的,我想好了。”魏雪的眼眶有些红,语气里满是动容,“没想到妈妈会支持我离婚,还愿意在我生下孩子后帮我带孩子,她说她会带着孩子留在老家,让我可以没顾虑地进城打工打拼。”
说到这里,魏雪抹了抹眼泪:“幸好有我妈在……”
看来离婚生下孩子确实是魏雪自己的意愿,林舒松了口气:“那我们签完代理合同,会先进行财产调查梳理,为了尽快离婚,我们会先找张简易一家谈判,争取能和平协议离婚。”
没多久,黄美凤打完电话便重新走回了魏雪身边,她摸了摸魏雪的头,然后看向林舒和许诗嘉:“两位律师,你们也看到了,小雪现在怀着孩子,情绪不能太波动,后面有啥事要联系的,你们直接找我就行!”
黄美凤话音刚落,魏雪也乖巧地点头默许了,她在如此慌乱糟糕的境地里,能重新得到母亲的支持,能重新找到家的依靠,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虽然重男轻女些,但黄美凤好在总算还是把魏雪当孩子的。
等签好了代理协议,魏雪也终于有了点精神:“我趁张简易出门上班,偷偷回去拿了之前他给我买的三金,我妈带着我去金店换了钱,现在我在附近租了个日租房,我妈不能在这久待,她在老家还要打理地里的活儿,我老家那儿医院产检也不行,所以等把这婚离了,把孩子生了,我再把这房退租。”
大约是还有别的事要忙,黄美凤确定一切没问题后,便先行走了。
林舒和许诗嘉正好要顺路出去拜访客户,便索性捎魏雪一程。
只是刚到她租住的房子门口,魏雪还没来得及道谢,就见张简易从屋内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个老头老太,三人手里正提着一大包东西,全是水果蔬菜,那老太手里甚至还有好几卷厕纸。
那老头老太和张简易长得很像,显然正是张简易的爸妈。
这一家三口是知道魏雪有孕,所以良心发现过来给魏雪送吃送日用品的?
可惜很快,魏雪的反应就打破了林舒的猜测。
她盯着张简易包里的东西,恨不得上前手撕张简易:“你这个人渣!你和你爸妈怎么有脸到我这里来!这是打算把我妈给我带来的水果蔬菜提走?!连厕所抽纸都不放过?!”
原来他们手上的东西都是黄美凤给魏雪带来的。
敢情不仅不是来给魏雪送吃的,反而是上魏雪这薅羊毛来了。
结果张简易一点没不好意思,甚至还振振有词,恶人先告状:“你他妈的有脸说?你从我家偷走金器过来租的房,这不是明晃晃的转移婚内资产?”
对方一家三口,魏雪又有孕在身,许诗嘉大约是怕起冲突影响魏雪,当即挺身而出,挡在了魏雪前面:“我是魏雪的律师,有事直接和我沟通。”
张简易身后的老头走了出来,他瞥了许诗嘉的脸一眼,轻嗤了一声:“律师长得好看有什么用?都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的!”
说罢,他施施然走到许诗嘉面前,一派居高临下:“律师,你听好了,这女的嫁进我们家后,就是个无底洞,不仅骗走了我们家十八万彩礼,隔三差五,她妈就打电话问她要钱,我儿子之前勤勤恳恳给她每个月生活费,结果这女的不把生活费用在家里,偷偷省下钱去接济自己弟弟。”
“要是能生个娃娃,我们也忍了,可这女人自己肚子不争气,一点动静没有,怕不是生不出孩子的次品,我们才忍无可忍想要退货。”
“我儿子在外面有人,那能怪他吗?还不是怪你这个当老婆的没本事!你生不出我家的孙子,我张涛也同意我们家简易让别人给咱老张家传香火,这有错吗?难道还要抱着你这个不下蛋的母鸡到死,害我老张家绝后,以后死了让我怎么见列祖列宗?!”
事到如今,原来魏雪都没来得及告诉张简易一家自己怀孕的消息。
这一刻,她终于绷不住情绪:“我也怀孕了!张简易!我也怀了你的孩子!”
结果张简易一家显然不信:“你就编吧!为了讹钱,真是什么话都想得出来!”
“我有医院的B超单!我那天根本不是跟踪你和周欣,我是自己去检查早孕的!没想到撞见你们这对狗男女!”
魏雪愤怒地掏出B超单,扬到了张简易脸上。
这一举显然激怒了张简易的妈汪娟,她大怒道:“有你这么放肆的女人吗?!女人要讲三从四德你知道吗?男人才是一家之主,说一不二的,你什么都得听我儿子的!轮不到你造次!”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张涛是个厚颜无耻不明事理的,魏雪的这位婆婆汪娟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算怀孕了又怎么样?谁知道是不是你不守妇道在外面偷男人怀的?”
她尖酸刻薄道:“何况就你这块破田,就算好不容易结个果,谁知道能不能保得住长成瓜!”
她提拉了一下手里的几卷厕纸:“你嫁进我们家后,就没上过一天班,没挣过一分钱,这租房子的钱,里面添置的日用品,那都是我们老张家的钱,我们拿走合情合理!”
大约是因为周欣早已怀孕,并且月份大了胎儿情况稳定,又确定是个儿子,汪娟如今嚣张得很,对魏雪肚子里的孩子毫不在意:“你别拿你肚子里的孩子来要挟,我们不吃这一套,你这肚子不争气,谁知道生出来什么东西,你要打就去打了,我们不怕!”
汪娟说完,这才趾高气昂地带着张涛和张简易拿着掳来的大包小包,大摇大摆地走了。
“要报警吗?”
面对许诗嘉的建议,魏雪疲惫地摆了摆手:“算了,他们说的也没错,我结婚后确实没挣过钱,自己老想着靠结婚走捷径过轻松日子,最后吃苦的还是自己,也算是给我自己一个教训。”
“他们也就这时候能恶心恶心我了,等离婚了,就没关系了。”
经过这一番闹剧,魏雪离婚是没有一点犹豫了。
她租的地方是荣市的城中村,房间是隔断隔出来的,有点透风,屋子里有点冷,卫生间和洗浴设施更是简陋,如今张简易一家也不知从什么渠道知道了这个落脚点,在这里洗劫倒腾了一阵,弄的更是凌乱。
魏雪也担心张简易一家去又复返,自己一个人安危都出问题,她给她妈黄美凤打电话没打通,但是找到个老乡,待会正好要从荣市回老家。
魏雪于是索性决定今晚临时赶回老家住:“今天我先回老家避避风头,回头再把这里退租换个落脚点。”
等魏雪和她那个老乡成功接头上了车,林舒和许诗嘉才松了口气离开。
只是天有不测,等林舒和许诗嘉准备往市中心赶,天却突然下起雨来。
天气预报里根本没有这雨,林舒和许诗嘉都没有带雨具,而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也让打车变得难起来。
好在魏雪租住的不远处就有一个公交站台,有通往市中心的公交。
“就在这边等车吧。”林舒看了一眼许诗嘉,提醒他,“这班车可能比上下班高峰期的地铁有过之无不及,你要不要先吃一下抗过敏药。”
结果许诗嘉瞥了她一眼,老神在在:“不用。我没带。”
“?”林舒很惊讶,“那怎么办?要我找附近的药店先帮你买吗?”
许诗嘉清了清嗓子:“我已经不吃了。”
林舒很疑惑:“那你上下班怎么办?”
“我已经不过敏了。”许诗嘉眼神哀怨,声音幽幽道,“我的身体已经堕落了,自动进化到适应贫穷了,现在不论多嘈杂多脏乱的环境,我也习惯了,再也不会过敏了。”
许诗嘉叹了口气:“一切都回不去了。”
林舒:“……”
只是林舒的无语没持续多长时间,她便给一个熟悉的声音喊住了。
大雨里,一辆加长林肯缓缓地停在了她和许诗嘉面前,后座缓缓摇下车窗,露出陶磊的脸,他的脸上意外里带了点惊喜——
“远看像你,没想到还真是。”
他挺热情:“雨这么大,很不方便,是要回市中心吗?我顺路,带你一程。”
陶磊说到这里,像是才看到林舒身后的许诗嘉:“我可以一起带你们回去。”
雨越来越大了,公交站台等车的人也越来越多,林舒想了想,当机立断,拽着一言不发的许诗嘉钻进了陶磊的车里。
“那就麻烦你了,陶磊哥。”
只是上车没多久后,林舒就开始后悔起这个决定。
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她显然忘掉了自己上次在婚纱店为了取证撒的小谎,可惜陶磊明显没忘,于是这些谎言如今终于又回旋镖一样扎回了林舒身上——
陶磊对许诗嘉很热情:“我是陶磊,以前和林舒一起长大的,算青梅竹马的邻居吧,你叫?”
许诗嘉窝在副驾里,惜字如金的模样:“许诗嘉。”
“哦,小许啊,雨这么大,怎么不开车?”
陶磊虽然是比许诗嘉年纪大,但“小许”这个称呼,还是让许诗嘉的眉头皱了起来。
少爷这是不高兴了。
果然,他开始阴阳怪气了:“怎么就‘小许’了?你不能因为我长得比你年轻就思维定式觉得我一定比你小呀!当然了,我这个骨相确实是比较优越,很抗老,外加平时生活习惯好,注意健身,给人感觉可能确实比较嫩吧。”
林舒硬着头皮试图缓和气氛:“许诗嘉,确实是陶磊哥年纪大一些。”
陶磊见有林舒背书,笑了笑,解释道:“主要这么喊,我觉得更亲近些,毕竟你以后要是和林舒真的结婚了,我们也算是一家人,要是喊‘许先生’,太见外了。上次在婚纱店有点小误会,我还是想借此机会和小许交个朋友。”他从后视镜里看了林舒一眼,“是吧林舒?”
是是是。
林舒看了看手机,努力保持微笑,心里只想这段旅程快点结束。
怪她一时之间忘记了上次婚纱店的插曲。
但凡她反应过来,她都不会上这个车。
陶磊笑呵呵的:“小许呢?喊你小许你不介意吧?”
她内心默默祈祷,好在许诗嘉大概终于意识到人落魄后要识趣,林舒见他点了点头——
“是的,不介意,思前想后,喊‘许先生’‘陶先生’确实太见外了,喊‘小许’亲近点好。”
只是林舒刚要松口气,就听许诗嘉露齿一笑继续道:“还得是老陶想的周到,难怪比我大了好几岁,年纪大社会阅历多,就是不一样。一喊‘老陶’,我也觉得特别亲近。”
林舒:“……”
可惜许诗嘉这夹枪带棒的阴阳怪气并没有让陶磊失去和他攀谈的兴致。
陶磊看起来反而更热情了:“这里离市区这么远,公共交通要比自驾慢单程快一个小时,林舒是律师,应该挺忙的,小许,你作为他的未婚夫,怎么没开车接送她?还是你不会开车?或者还没买车?”
陶磊温和道:“我对车正好很有研究,没买的话,要我给你推荐推荐做做参谋吗?要是还没考出驾照,我也可以指导你。”
“我的保时捷918 Spyder正好在定期维护,不过确实想要换个新车呢,以后结婚有孩子了,开跑车肯定是不合适的。”
“你们都有孩子了?未婚先孕可不太对女方负责啊,何况这未来领证的事,都说不好……”
“现在没有,只不过我毕竟比老陶你年轻几岁,真是要孩子起来,肯定比你快的多,到时候你的孩子还要管我的孩子喊哥或者姐的,想想也有点不好意思……社会上总对女性宣扬生育焦虑,其实男人吧,年纪越大,也是越容易罹患不孕不育的……”
……
陶磊和许诗嘉都声音镇定自然,然而言辞间刀光剑影一片。
林舒真的很想跳车。
这两个男人你一言我一语,从车子辐射到吃穿用度生活方方面面,两个人聊的难舍难分,陶磊抛出个话题,许诗嘉立刻不甘示弱接上,林舒竟然连插进去说哪怕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找到。
恍惚间,林舒觉得,她不应该在车里,她应该在车底。
她才这辆车上那个多余的人——
“餐厅我最喜欢‘芳芳’,是米其林三星,主厨是直接从法国请来的,小许,你是没吃过,吃了就知道,真不一样,诗瑶非常喜欢,我一直带她去。林舒,你吃过这家吗?”
林舒摇了摇头:“没有。”
“那你肯定要去试试,特别不错。”陶磊看向许诗嘉,“小许你怎么都不带林舒去?”
许诗嘉冷冷道:“老陶,‘芳芳’确实可圈可点,但其实也一般,我觉得带林舒去有点让她屈尊了。”
“小许你吃过?不会是搞错了吧,‘芳芳’是会员制,只对高端客户发邀请函,会员还根据消费额分等级,市面上现在仿‘芳芳’的冒牌货有很多,装修风格名字上都浑水摸鱼,对外营销是‘芳芳’分店,很多人自以为吃到了正宗‘芳芳’,实际是被骗了。正宗‘芳芳’的老板正在准备起诉呢……”
“今天正巧我送你和林舒,时间也不早了,我接着正好没安排,不如一起吃个饭,我请你去正宗‘芳芳’吃,等吃完,你就不会说口味只一般了。小许你呀,到底是年轻,肯定是被那些所谓分店给骗了!你和我这么投缘,正宗‘芳芳’我今天说什么要带你去见识见识!”
“我去的就是正宗‘芳芳’!”
“哎!去了才知道!”
“那去呗!”
……
去什么去?
林舒在手机上查了,这家“芳芳”人均消费近五千。
她开始给许诗嘉发信息,提醒他收一收男人愚蠢幼稚的好胜心——
“你别忘了你现在没钱!不要和陶磊斗富了!”
然而许诗嘉不为所动。
片刻后,林舒收到他的回信——
“我许诗嘉绝不认输!”
“他攻击我没事,但不能内涵我对自己老婆不好!那家‘芳芳’真的也就一般般!不至于我带我未来老婆特意去!”
我只是你的假老婆!你不要入戏太深了许诗嘉!
可惜许诗嘉能听劝那就不是他了,他发给林舒的微信振振有词——
“老婆是假的,但这个陶磊对我的鄙视是真的,而且还牵扯进你那个妹妹。什么意思?不就是踩一捧一吗?暗示和他结婚的林诗瑶幸福快乐,而痛失他,‘沦落’到和我结婚的你就悲惨多了!”
贫穷的许诗嘉依旧坦荡的理所当然:“何况我本来就是故意和他聊吃饭这个话题的。”
“我知道这个肤浅男人肯定会为了彰显自己的富有大方,号称请我们吃饭。”
“我这个时候回家,只能吃超市的快餐,所以我要凭自己的聪明才智,用自己的嘴巴为自己挣来一顿米其林三星免费晚餐!改善自己的生活!提升生活品质!”
“反正他说了请客!那我们干什么不去吃一顿?我们聪明男人会让蠢男人给我们买单!”
林舒:“……”
你还怪聪明的咧,真是活学活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