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叶满枝和赵二贺来说, 游说中签居民复购公债是一场硬仗。
军工大院里一共有112人中签,总金额高达四千块。
要是能将这些钱一举拿下,他俩的任务就能完成一半了!
银行业务员上门这天, 居委会在活动现场挂了两条横额——
【积极认购公债,为祖国建设增添一砖一瓦!】
【跟祖国一道前进,为社会主义立功!】
除了这条醒目的横额,一张篇幅很长的光荣榜也被贴到了旁边。
“小叶干部, 这光荣榜上的名字都是买了公债的呀?”
“对, 这是咱们院儿里连续三年认购公债的名单, 之前宣传科在厂报上表扬过一次, 咱们街道还要趁此机会再表扬一次。支持国家建设的同志, 咱们就是要不遗余力地宣传表扬!”
一群人围到了光荣榜前面,寻找起自己或熟人的名字。
“嚯, 周副厂长一次性认购了五百块呢?”
“陈总工更多,七百呢!”
“哎?我们车间的老徐居然买了一百五十块的公债, 深藏不露呀!”
隔了一会儿,有人问:“小叶干部,后面这些人怎么没写认购金额呀?”
“报纸上没介绍, 我们就没写。”
有些人讲究财不露白, 叶满枝不想讨人嫌, 也就没写人家的认购金额。
现场已经来了不少等待领钱的居民,叶满枝拿起简易大喇叭介绍:“银行的同志已经来了, 我身边这位就是咱们区支行的业务员何山同志, 今天的兑付工作由何山同志全权负责!”
在居民的掌声中,何山起立鞠躬。
叶满枝继续道:“这两天有好几位同志都问过, 能否用中签的公债券换取今年的新公债, 继续支援国家经济建设!我帮大家咨询过小何同志了, 这样做是完全可行的!”
赵二贺:“……”
谁问了?明明是你自己瞎编的。
叶满枝面不改色道:“但根据国家规定,中签号码一定要本息全付。换一张新公债券的同时,大家要将前一年的利息取走,务必保证大家的经济利益!”
“所以,想要换取今年的公债券,继续为国家建设出力的同志,可以先到我这边办手续。”
陈奶奶拿着她的大额公债券出列了。
“小叶,把我这个200万(旧币,相当于新币200元)的旧公债券,换成新的吧。”
何山先给陈奶奶支付了16块的利息,在账簿上做好账以后,冲旁边点点头。
而后叶满枝数出四张面额五十的公债券,递给了陈奶奶。
“奶奶,这是两年的利息,总计16块,您收好。另外,给您一个‘热心国家经济建设纪念奖章’,感谢您连续三年购买公债,支援国家经济建设。”
“哎呦,还有奖章呐!”
陈奶奶脸上露出惊喜。
这两百万的公债是她老伴在厂里认购的,能一次性认购这么多,说明拿出去这些钱并不影响他们的生活,因此,当叶满枝上门动员她将旧公债换成新公债时,她没怎么犹豫就应下了。
本以为领利息只是走个过场,没想到人家还要给她发奖章呢!
叶满枝将一朵婴儿巴掌大的红花别到陈奶奶胸前,请她展示给大家看。
这花是常月娥帮忙做的,垂下来的两片叶子上分别写着“热心国家经济建设”、“认购公债纪念奖章”。
“小叶干部,买新公债的都有这个奖章吗?”看到陈奶奶胸前的奖章,同一层楼的王奶奶立即开腔了。
“今天将中签公债券换成新公债的同志,都会有这个奖章。”叶满枝笑道,“同时,我们还会在大院布告栏,以及厂部楼前的布告栏上,张贴光荣榜,号召大家向这些同志学习。”
赵二贺深知大院儿居民关心的重点,补充道:“光荣榜至少能贴半个月,只要不被风吹坏雨淋坏,咱们就一直贴着。”
闻言,人群里果然有人开始蛐蛐咕咕,相互交换意见了。
叶满枝适时接话:“准备继续支持国家经济建设的同志,先来我这边换新公债券,领取利息。家里有其他用钱计划的同志,去赵二贺同志那里登记,咱们下次再支付本息。”
“小叶干部,今天领不了本金呀?”
“嗯,由于之前很多同志表达了换购新公债的意愿,咱们街道不确定今天还有多少人也想直接换购,所以,出于安全考虑,何山同志没有携带太多现金。”叶满枝再次号召,“想换购新公债的同志,来我这里办手续。”
街道推销公债的难度,比工厂和机关大很多。
单位领导可以变着花样给职工摊派任务,但街道却不能给居民摊派任务。
推销公债不能强迫,买不买全凭人家自愿。
所以街道干部和居委会的同志总得想点另辟蹊径的办法。
见人群里没人响应,居委会李主任点名说:“王大娘,您家又不指着那50块钱过日子,人家陈大娘都领到纪念奖章了,您不想领一个呀?您看人家陈大娘多光荣啊!”
王奶奶往老陈的胸前瞅了瞅,嘀咕着:“你们居委会整天搞花样!”
但还是走到叶满枝面前换购新公债了。
“小叶,给我挑个更大的别上!”
“哈哈,行。”
有人带头换购,之后的工作就好开展了。
居委会的李主任特别厉害,谁和谁关系好,谁和谁相互攀比,她心里门儿清。
几句话就能鼓动得人家别上一朵大红花。
现场来了110人,其中42人将中签公债换成了新公债。
让推销小组一次性进账一千八百多块。
尽管距离心理预期还有些差距,但这只是第六居委会的成绩,第五居委会那边还没动员呢。
叶满枝心里挺满意的,兑付工作结束后,高高兴兴地将何山同志送出了军工大院。
等她重新返回大院儿,在正对着楼栋的大树下看到吴峥嵘时,她就更欢喜了。
见他手上还提着行李包,叶满枝赶忙跑过去问:“你怎么才回来呀?原定不是昨天就能回来吗?我找了你好几趟呢!”
其实,她忙着推销公债,只在昨天下午往军代室打过一次电话。
但是多说几次也无妨,就当哄他高兴了。
嘿嘿。
她欢快得像只活力满满的小鸟,吴峥嵘看着她笑,连日奔波的疲惫都随之减轻了几分。
“从北京出发时帮省军区运了一批物资,绕路去省军区又耽误了一天。”
“那你刚回来还没吃晚饭吧?”叶满枝真诚相邀,“要不你跟我上楼去吧,反正已经到家门口了。”
“不了,我过来跟你说一声就回去。”
吴峥嵘跑了几天长途,整个人都灰头土脸的,这样毫无准备地草率登门,不免让人觉得轻浮。
他抬腕看了眼手表说:“要不你陪我去食堂吃一口吧?”
“行。”
656厂的工人三班倒,食堂几乎是全天供餐的,他们走进食堂的时候,打饭窗口还有人服务。
大师傅陈大山正靠在窗边喝茶,见了吴峥嵘就热情招呼:“吴团长好几天没来食堂吃饭了,今天菜单里有炸蘑菇和四喜丸子,来点不?”
吴峥嵘这会儿没什么胃口,与他客气地打了招呼,就回头问叶满枝:“想吃点什么?”
叶满枝在家吃过晚饭了,但她想吃炸蘑菇。
这种费油的菜,常月娥从来不做。
“给我们打一份炸蘑菇,一个四喜丸子,再添一份素菜吧。”
陈大山一边帮着打菜,一边往两人身上乱瞟。
吴峥嵘见了,便主动笑着介绍,“陈师傅,小叶是我对象。”
“吴团长的对象是小叶干部啊?哎呀那你们可太登对了!那叫什么来着,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这是他俩第一次对外公布恋爱关系,叶满枝脸都红了,故作轻松地揶揄:“陈师傅,看来你在扫盲班学习效果不错,连郎才女貌、天作之合都会用了。”
“哈哈哈,我上次考试得了95分呢!等扫盲班结业我再报个高小班!”陈大山又往饭盒里加了一个四喜丸子,“这个丸子是我老陈送小叶干部的,恭喜啊!”
叶满枝跟对方道了谢,连忙端着饭盒跑了。
“人家陈师傅恭喜你呢,你跑什么?”吴峥嵘坐到她对面扬起唇角。
“我没跑,这不是为了让你尽快吃上晚饭嘛。”叶满枝双手托着下巴看他吃饭,“你去北京怎么样?见到主席同志了吗?”
吴峥嵘颔首,随手指了指行李包,“里面有给你带的礼物,你自己找。”
叶满枝双眼放光,一边拉开拉链,一边异想天开地问:“是主席同志送的吗?”
“……”吴峥嵘惊异于她思路清奇,无语了半晌才说,“主席同志让你少饮酒,保持头脑清醒。”
“嘿嘿,我开玩笑嘛。”叶满枝在行李包里翻翻找找,找出一个最有可能是礼物的小盒子,“是这个吗?”
“嗯,打开看看。”
牛皮质地的盒盖上有一个花体的俄文单词“胜利”,叶满枝将盒盖打开,看清里面的东西后,忍不住“哇”了一声。
“这手表真是送我的吗?”
“嗯,喜不喜欢?”
叶满枝被惊喜击中,眼里的高兴根本藏不住。
“你怎么想起送手表给我呀?”
国内几乎没有什么出名的手表厂,手表产量特别低,商店里的手表又贵又经常断货。
整个街道办,只有凤姨和穆主任有手表。
其他人出门工作都是看日头估算时间的。
见她大方地将手表取出来放在手腕上比量,吴峥嵘眼里染上笑意,调侃道:“咱俩刚谈恋爱没几天,我就出差半个月,以防你闹脾气,我总要买点好东西哄哄你。”
叶满枝想说她没生气,脾气好得很。
但她转念一想,以后还是可以有点脾气的,给他哄自己提供点机会。
嘻嘻嘻。
“这手表真好看,如果换个时间地点我就可以亲亲你了,不过,在食堂还是算了!”叶满枝口头表扬了一次,轻抚着光滑的皮质表带,挑眉问,“手表挺贵吧?我要是戴回家去,是不是就得跟我爸妈坦白咱俩的关系了?”
吴峥嵘语气笃定道:“你爸妈应该早就知道了。”
“不可能,我还没找到机会跟家里提咱俩的事呢。”
“但我跟叶叔提了。”
叶满枝睁大眼睛惊讶地问:“你什么时候提的?我爸怎么没问我啊?”
“好像每天都提了,”吴峥嵘笑,“我去北京出差之前,每次见到他都喊叶叔,他应该已经猜到了。”
叶满枝:“……”
喊一次不够,竟然还每天都喊!
她爸就算再迟钝,也该知道事情不对劲了!
还有,老叶要是已经猜到了,怎么不来问问她呀?
哎呀,她身边这两个诡计多端的男人……
*
叶满枝陪他吃了晚饭,还吃了几口炸蘑菇,见他脸上有掩不住的倦意,吃过饭就催着人回家休息了。
她带着新手表和一个油纸包的点心回家,本打算戴着手表在常月娥面前晃上几圈,谁知刚打开家门就听到了三嫂和四嫂的争执。
准确地说,是四嫂单方面向三嫂开炮。
沈亮妹仰着头说:“嫂子,你把三哥管好就行了,满桂的事有我和咱爸妈呢,你就别操心了!”
“我只是好心提醒你,老四现在回来得越来越晚,你应该注意一下他的动向!”
黄黎被这不讲理的妯娌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满桂回来得晚,那是因为他在扫盲班给学生上课呢!他现在是老师了!”沈亮妹撇嘴说,“三哥有出息,但我们满桂也不差呀,你能不能别总门缝里看人?”
她以前在这个当过老师的嫂子面前没啥底气。
都是一个爹妈生的,叶老四却样样不如叶老三。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呀,她去话剧团的后厨当学徒了,老四也当了扫盲班老师。
沈亮妹的腰杆儿不自觉就挺起来了。
黄黎运了一会儿气,再次开口:“他当老师是好事,但扫盲班七点半就下课了,现在九点多了,他还没回来,你应该引起足够的重视!”
她对男女主角这一家子极品亲戚实在是头疼,要不是一时半会儿搬不出叶家,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她真是懒得跟这样的混不吝浪费唇舌。
叶满枝将东西放回自己房间,抱起梨花,探出脑袋问:“嫂子,我三哥四哥都没回来呐?都干嘛去了?”
黄黎瞅她一眼说:“你三哥今天上夜班,你四哥不知道怎么回事。”
那叶老四本来就是个贪玩,好吃懒做,又意志薄弱的。
按照书里的发展,他就是在叶满堂留苏期间,被狐朋狗友撺掇着染上赌瘾的。
当时叶老五已经被大火烧死了,常月娥心里记恨这两个继子,明知叶老四越陷越深却甩手不管,叶守信忙于工作,根本没发现儿子的异常。
等叶满堂留苏回来,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叶老四已经是赌博窝点的常客了。
【最近叶老四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八成是被哪个朋友勾去赌博了,若是不及时把他看住了,他只会越陷越深。】
【以前还能仗着副厂长亲家的面子,把他从局子里捞出来,如今叶满枝已经跟周牧退亲了,他要是染上赌瘾,一旦在特殊时期被人抓住,保不齐就要把牢底坐穿了……】
叶满枝皱眉盯着三嫂的脑门,心里对四哥最近的动向也有点疑惑。
以前四哥喜欢养鱼养鸟养蝈蝈,虽然不算什么正经事,但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错。
何况他有自己的门路,他鼓捣的那些东西有买主会花钱买,一只养得好的铁皮蝈蝈能卖三五块钱。
但最近四哥的心思好像确实不在花鸟鱼虫上,她原以为是因为对方当上了扫盲班老师,被转移了注意力。
可是……
她又往三嫂光洁饱满的额头上瞄了一眼,现在想来,恐怕事情并不如她想得那么简单。
叶满枝当时没说什么,第二天下班后,特意回家叫上四嫂一起去了扫盲班。
“来芽,咱来扫盲班干嘛呀?”沈亮妹以为小姑子要送她来念书。
“等我四哥的,”叶满枝往教室里瞅了一眼,小声说,“三嫂说得没错呀,你就不好奇,四哥每天下班以后都干嘛去了?”
“他那么大的人,哪是我能管住的?”沈亮妹不以为意道,“反正在院儿里出不了大错。”
她对军工厂家属院的管理还是很信服的。
叶满枝知道四嫂对四哥的浪荡做派已经习惯了,若是告诉她四哥可能会参与赌博,四嫂十有八九不当回事。
毕竟男人凑在一起打个牌,下个棋是时下很常见的娱乐活动。
“我四哥正年轻,心思又活络,”叶满枝违心地说,“万一在外面被哪个女人相中了,你不担心啊?”
“不能吧?”沈亮妹没往这方面想过,但她的小心脏还是因此被高高吊了起来。
“谁知道呢,咱等会儿看看他下班以后干嘛去。”
沈亮妹再也不提反对意见了,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教室的方向。
然而,不知四哥是察觉了什么,还是有意摆脱别人的关注。
扫盲班下课后,他跟着学生们一起走出教室,不等叶满枝姑嫂俩跟上去,他就三躲两闪不见了踪影。
“咋办啊?”沈亮妹焦急地问。
“只能明天再说了。”
两人在扫盲班门口跟了三天,也跟丢了三天。
这就更让她们笃定四哥有问题了,否则他遮遮掩掩地躲什么?
第四天的时候,叶满枝和四嫂分头行动,一直紧紧跟着他,随着他来到了五哥正在租住的大车店附近。
但四哥并没进五哥的院子,又向前走了十几米,进了胡同尽头的一处小院。
“来芽,那是啥地方啊?”
“好像也是职工家属租住的房子。”
叶满枝没打算偷摸跟踪,带上四嫂便明目张胆地走进了院子。
四哥刚在牌桌后面坐下,就看到了自家媳妇和妹妹,赶忙站起来问:“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叶满枝往牌桌上瞄了一眼,一群男人正在打扑克,桌上零散地放着几沓一块两块的赌资,看来这些人赌得还挺大。
不过,四哥兜里没什么钱,似乎还没资格上牌桌,只能在后面看人家打牌。
“派出所最近正在抓赌,我们街道要配合派出所的工作,”叶满枝从兜里翻出红袖箍套到手臂上,“我刚才收到群众举报了,说你们这边特别吵,所以才让四嫂陪我过来看看。哥,你在这里干嘛呢?”
“哎,就是看热闹,一会儿我就回去了。”
“那不行,你们这是聚众赌博啊,我得去跟派出所说说。”
旁边有人满不在乎地取笑:“叶老四,你这妹妹咋回事?要大义灭亲啊?”
叶满枝瞪了那人一眼说:“少给我们兄妹挑拨离间啊,把我惹急了,小心我真举报到派出所去!”
“举报什么呀,都是自己人!”四哥拉着妹妹往外走。
“那不行,”叶满枝摆出一副胡搅蛮缠的小人嘴脸,从兜里掏出一沓子公债券说,“不让我去派出所举报也行,你们在场这些人,每人买五十块的公债券,支援国家经济建设,买了公债,我就不去麻烦民警同志了!”
这些人赌得不算小,一旦被民警抓住,所有赌资都得上缴国库,还不如买公债划算呢。
拿到公债券以后,钱还是自己的,就相当于储蓄了。
在场好几人都认识叶老四的妹妹,只当她还是那个没长大的学生娃,刚参加工作就拿着鸡毛当令箭。
打头一人嘻嘻哈哈地说:“行,不就是买公债嘛,你有认购任务是吧?跟哥哥们直说,无论如何哥哥们也得帮你一把!”
屋里的三张牌桌上一共有三百多块的赌资,其中一人随手划拉了一下,把那些钱全都推给她。
叶满枝似模似样地将钱清点了一遍,然后回给他们六张五十和两张十元面额的公债券。
“行了,你们赶紧收摊吧,今天这事我就当你们是私下的娱乐活动,暂时先不给你们报到公安那里了,不过,下不为例啊!”
“哈哈哈,行,咱们相互支持工作!”
在一阵嬉笑声中,叶满枝把四哥拉走了。
四哥知道她最近忙着推销公债,以为这是她的工作新思路,心里并不当回事。
反正他还没上牌桌呢,小妹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叶满枝确实不能把他怎么样,不过,转天下午,她就往军代室跑了一趟。
她来得突然,吴峥嵘伸手帮她抹掉额上的细汗,笑着问:“不是下班以后一起吃饭么,还有两个小时呢!”
叶满枝一脸严肃地说:“军代表同志,我要实名举报!咱们厂职工里有人聚众赌博呢!”
她不报公安,报给军代室和保卫科总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