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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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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茗没想到玉鹤会在这么巧的时间回来,她立即处于十分尴尬的境地,无异于

薛茗顶着一张大红脸,嘴硬道:“我还没看呢。”

玉鹤倒是没什么反应,进来之后那只白鹤就飞奔到他的身边,绕着他的腿转圈。

他随意摆了下手,白鹤就变回小纸鹤,从门缝飞出去。玉鹤徐徐走到她的面前,抬手将那本书拿起来。玉鹤的手也生得好看,就算是皮肤瓷白指甲浓黑,也没有掩盖其指节的修长匀称,翻书的时候竟然显出几分优雅。他神色很平静,翻着书一页一页地看着,那模样根本不像是在看小黄书,反倒是像在看高数一样正经。薛茗有些紧张,悄悄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与他的距离,正想说些什么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却见玉鹤将书一合随手放在桌上,转而走向软椅处。他开始抬手解衣袍,将外袍中衣一件件脱下来扔在软椅上,很快上衣就脱了个干净。薛茗站在后方呆呆地看着,头一回看见玉鹤脱下衣服的样子。他的脊背很宽阔,有着极为紧实的肌肉,那些肌理并不是过分的壮,但看起来充满着磅礴力量。他的皮肤实在太白,像是窑烧好的白瓷,丝丝缕缕的墨发披上去,在暖光的照耀下呈现出柔滑的光泽。可这样漂亮的白瓷脊背上,却有着三道狰狞的爪痕,位于他的脊椎左边,从背部的中间往下,堪堪停在左肋处。这爪痕泛着浓郁的黑气,看起来很深,但分辨不出来是新伤还是旧伤。

薛茗大吃一惊,没想到玉鹤竟然受伤了?!从他的状态上看与之前没什么不同,且薛茗这是第一次见他脱了衣裳,所以无法确认这伤是之前就有还是昨日去了罗刹鬼市与百鸦鬼王打起来而留下的。

只是这样的伤痕仿佛对玉鹤来说并无大碍,他动作没有停顿,继续脱衣裳。薛茗不敢再看,慌张地将身子背过去,心里觉得纳闷,怎么好像玉鹤完全当她不存在一样。转念想鬼市里都传闻玉面鬼王宠姬无数,说不定

是这色鬼早就习惯了在别人面前脱衣

正当她胡思乱想,身后传来门开的声音,她扭头看去,就见玉鹤披着一件墨色的外袍出了房间。

薛茗追了几步,伸头一看,玉鹤已经在房门口消失,不知去了哪里。她顿时觉得稀奇,玉鹤竟然没有追究她擅自闯进来,也没有对她动手动脚,难不成真是伤得太重,没心思好色了?这是好事还是坏事?薛茗在软椅上坐下来思考。如若玉鹤真的因为这伤势而萎靡,那他会不会对阳气的需求更大,万一一下就把她吸成人干怎么办?但换个角度想,若是他没力气吸阳气了呢?她方才只看见了玉鹤背上的伤痕,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下边其实伤得更重,从此一蹶不振,连天上人间那老头给的那罐子药都用不上了,风流鬼王从此变软流鬼王。薛茗在脑子里乱猜,最终也没得出个结论,反而把自己的思绪搅得一場糊涂。

她叹了口气,回想起聊斋的原著。

在那本充满光怪陆离的故事中,人好像可以轻易死,也能够轻易活。让她记忆尤为深刻的除了聂小倩的篇章,就是陆判给朱尔旦换心,给他妻子换头的故事。书中的神仙好像也并没有绝对的善恶黑白,朱尔旦只是请陆判喝了顿酒,就能答应他换心换头,而现在也是,这些鬼聚集在这里不知害了多少人,也没见有什么神仙来管。

薛茗闭上眼睛,脑中突然浮现出春夜秋生站在院中冲她笑着打招呼的模样。两个小厮的模样很年轻,看起来都才十七八岁的样子。春夜有一张圆脸,秋生则眼睛生得机灵,两个人对她都十分殷勤。从进入庙中的每一顿饭,每一次洗漱,都是两个小厮在忙前忙后,将她奉为座上宾。

薛茗先前只知道宁采臣作为故事的主角,一定死不了,于是对他颇为放心,但从未想过这两个小厮会被聂小情杀死,就这样十分突然地丢了性命。薛茗知道自己这种情况和状态,已经无暇再去管别人,只是她仍无法做到对身边人的生死蔑视。倘若在这个世界,人的生死可以随意掌控,那是不是表示春夜秋生二人,也有得救的可能?

纷杂的思绪在薛茗脑中打转,她瘫倒在软椅上,突然想变成一坨没有思想的橡皮泥,或者变成沃尔玛购物袋也可以正躺着,门又传来被推开的声响。薛茗翻身坐起来,就见玉鹤走进来。他身上披着墨黑的外袍,原本戴着的玉冠取了下来,长发被红色的头绳束成马尾,湿漉漉的发尾搭在身上,还往下滴着水珠,侧颈上的鹤纹像墨水勾了一遍,相当醒目。他像是去泡了个澡,身上各处都有潮湿的痕迹,赤着脚朝薛茗走来。

薛茗见他靠近就想站起来,结果屁股刚抬起来,肩膀就被他的手一按,又坐了回去。

玉鹤俯身向下,另一只手臂按在她的头侧,与软椅形成桎梏,将薛茗困在其中。他身形比薛茗大许多,这个动作可以将她完全笼置,黑黑的眼眸往下落,盯着薛茗时,会散发出无形的压迫。“你知道上一个擅自闯入这里的人是什么下场吗?”玉鹤的语气很轻松,像是在跟薛茗闲聊一样,但薛茗意识到并不是这样,这个鬼对自己的领地重视到了小心眼的地步,或许他并没

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和。

薛茗不着痕迹地咽了咽口水,心说果然还是要找她算这笔账的,她道

“其实我是被你的鹤叼过来的。”

玉鹤问:“这么说来,你也想被我做成纸人?”

“不不,当然不是。”薛茗赶忙否认,改口道:“这不是要天黑了嘛,我是来给大人你上贡阳气的,我今日戴上了聚阳符,不知有没有效用。玉鹤的视线往下落,看见她脖子上串着的红绳。薛茗在泡完温泉之后穿得很单薄,里面只有一件殷红的肚兜,外面则套了一件长衣,虽说领口合得严实,但遮不住脖子上那些亲昵过后留下的红痕。有些斑斑点点已经淡了,是之前留下的,有些是昨天留下的,绯红的颜色依旧新鲜。她仰着头,露出嫩生生的脖颈,血红的线成为鲜亮的点缀,极为艳丽。圆溜溜的眼睛又像葡萄一样,看着他时带着些许讨好的意味。偏偏玉鹤就喜欢酸甜口的水果,葡萄橘子一类的。

他的手指抚上去,从那些红痕上慢慢滑过。原本冰凉的指尖似乎保留了些温泉的热度,并没有之前那般冷,反而有些痒痒的,让薛茗缩了缩脖子,柔软的指腹在摩挲间产生些旖旎。随后玉鹤就毫无征兆地动手,卡着薛茗的双腋将她整个给抱了起来,而后转了个身,自己坐上软椅时让薛茗落在他的身上,很轻松地将两人的位置对调。薛茗一时没坐稳,从他的腰腹往下滑了一截,坐在他的腿上,同时用双手撑着他的腹部,借力让自己坐得牢固。隔着薄薄的衣料,薛茗的掌心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温凉。他的肚子并不软,腹肌很紧实,按起来硬邦邦的,像是常年泡在健身房里才能维持的效果。这个时候薛茗突然意识到,这个色鬼的身材出奇的好,搁在现代甚至比一些男模的都要出挑,也不知道活着的时候到底是做什么的,又是什么身份。其实她之前就想问玉鹤是不是在床上跟太多女人一起玩,最后马上风死了,才会在死之后保留了好色的本性,但她没敢问出口,怕玉鹤恼羞成怒当场做掉她。玉鹤将薛茗的双腿拉开放在自己身侧,把她摆成一个跨坐的姿势,然后一手按着她的后脖颈,将她往自己的方向压。薛茗难得没有挣扎,情绪里带着一丝紧张,双手下意识蜷缩成了拳头,被玉鹤的力道往下压,而后与他的唇贴在一起。她有些走神地想,如果她身上的阳气能够显示成一个表就好了,这样她就可以知道自己有多少阳气,也能控制让玉鹤吸多少,不会总是担心自己的阳气被吸光。很快她就无法再走神,玉鹤咬开了她的唇瓣,轻车熟路地入侵,蛮横地卷住她的舌尖,吸吮的力道紧跟着传来,薛茗只觉得舌头开始发麻。她多少已经习惯了玉鹤的啃咬,至少玉鹤的舌头看起来正常许多,不像聂小倩那样又细又长,像蜥蜴的舌头。如果是蜥蜴的舌头,别说是钻进她嘴里,就光是在她脸上舔一圈,她都会晕得非常快。

薛茗还有事相求,所以这次比较积极,玉鹤只用舌尖勾了两下,她就乖乖地吐着舌头,被带到了玉鹤的口腔里。她感觉舌尖滑过一排整齐的牙齿,将自己的温度染上去,一些比较尖利的牙会带来微微痛感,薛茗小幅度地舔了舔,像小猫舔舐。薛茗从前不会接吻,穿越来之后被玉鹤按着啃了几回,也学会了一些,轻轻咬住他的唇瓣厮磨。

然而人就是这样,一旦投入之后,就会很快动情,薛茗无法抑制心底荡起的波澜,心脏在飞快地跳动时变得潮湿,膨胀,仿佛催生了一种陌生的情绪,让她本能地想向玉鹤索取更多,没由来的感觉到舒服。薛茗毫无经验,一脚踏空跌落进去,整个被情.潮淹没,原本撑得笔直的双手开始泛软,身体往下塌陷。玉鹤轻轻微开眼皮,看见薛茗闭着双眼,密长的睫毛微微抖动,舔舐他的动作很是小心翼翼,生涩得像是偷吃一样,鼻尖上的小痣映丽又生动。她手心里已经全是汗,按在他腹部上浸得衣裳都潮潮的,倾身时领口敞开些许,露出了里面的肚兜。薛茗的衣裳只系了一根腰带,虽然她系得牢固,但在玉鹤手里撑不过两秒,被轻松扯开,冷冰冰的手探进去,落在滚烫柔软的身体上。她被冰得身子一抖,本能地拱起后背蜷缩起来,却又感受到充满凉意的手趁机游走去了后方,在光滑的后背上下抚摸着,激起她一身的鸡皮疙瘩。玉鹤喜欢捏她,因为她身上各处都是软的,尽管身条纤细,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但仍然能被各种揉捏,且身体迸发的热意令人舒适。薛茗被捏了几下就开始喘起来,感觉力气再快速流失,双臂逐渐撑不住,往他身上倒,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我的阳气,我的阳...玉鹤支着她的腰,“阳气怎么了?”

薛茗控诉道:“你吸太多了。”

玉鹤没有回应,松开了手,让她爬了下去坐在边上整理自己松散的衣裳。

“玉鹤大人,我有一事想跟你商量。”薛茗系好腰带,抬头跟玉鹤说起正事,“与我一起进庙的两个普通人,今日被庙中恶鬼所杀,大人你本事那么厉害,有没有办法救救这俩人?“死了的人如何救?”玉鹤慢悠悠地反问。

薛茗并不死心,央求道:“你就看在我每日都来给你上贡阳气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行行好,给指条明路吧。”玉鹤不为所动,“几口阳气,还不足以让我从阎王手里抢人。”

薛茗一听,就知道此路有门道,马上凑过去哄道:“玉鹤大人想要什么?”

这话属于明知故问了,玉鹤也并不拆穿,目光沿着她的脚往上慢慢挪动,慢条斯理地像是打量着猎物,最终将视线停在她的胸口处,淡声反问:“你说呢?”薛茗发现他的眼神有了微妙的变化,沉沉的,深不见底。

她心头一颤,咬了咬牙,想起经常在院子里打转,没事也要找事忙活的两个小厮,那些从他们手里接过的吃的喝的,这一笔账终究是要还的。薛茗壮着胆子上前,抓住了玉鹤的手,指头钻进他的掌心里,望着他道:“我另有一个请求,希望玉鹤大人能答应。”玉鹤:“说。"

薛茗便道:“先前我不是从天上人间拿了许多东西嘛,当中有一个铃铛,当时那老头告诉我这铃铛以前是灵气,若是将鬼的骨灰撒进去,就有法子收魂。实不相瞒,我在庙中与一个邪恶女鬼结了仇,这两日她恨我恨得要死,一直在追杀我,我知道她的名字和埋骨之处,你能不能教我用那个铃铛?”从前薛茗并不知道骨灰和姓名是鬼的致命软肋,她来到庙中被追得可怜,处处逃生,几乎没有安宁之夜。不过现在不同了,旁人的不知道,但聂小倩的尸骨埋在何处是原著中写明了的,那她就有办法收拾聂小倩,只是还不太清楚铃铛究竟如何用玉鹤望着她,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

薛茗再接再厉,与他讲道理,

“我与聂小倩结仇,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玉鹤大人在我身上下的那个法术,

本来我与她还是可以和平交流的,自从那次她被伤了之后就开始发疯地追杀我

我知道玉鹤大人收留我在此已经是仁慈,至于聂小倩,你只要交给我方法,让我自己去解决就好。玉鹤欺身靠近,手圈住了她的脚踝,将她拉向自己,应道:“好。”

少女被抵在软椅上动弹不得,里面穿的那件肚兜已经被抽出来随意地扔在地上,外面的衣袍半褪,腰带松松垮垮,隐约露出平坦的小腹和白色的裤子。浓墨般的长发散开,一半耷拉在椅子边儿,一半被她压着,只有少数发丝缠在洁白的手臂和肩膀上,衬得肤色更为干净雪白。她的脸连着颈子红了一大片,歪着头时将脖子的侧面完全贡献给了伏在上方的俊俏男子,任他舔舐着耳廓和脖子,沿着往下,留了一串暖昧的痕迹。玉鹤箍住了薛茗的腰,零零碎碎的亲吻落下去,莫名含着几分爱惜在其中,嘴更是没停过,留下许多牙印。薛茗抖得厉害,不仅是身体上的不适应,还有许多心里的羞赧,被咬得疼了就低叫几声,就赶忙用双手抵住他的双肩推拒。只是她的手臂早就软塌塌的了,哪有什么力气推开玉鹤,更像是在他肩头抚摸一样。屋内灯火通明,挂在墙上的壁灯从各个方向提供照明,将薛茗的视线照得一清二楚。

她看见玉鹤沉迷色.欲中的眼眸竟然也十分漂亮。

他非常享受这样的接触,因此原本总是平静淡漠的神色里添了几分明媚,有时抬眼与她对上视线时,过分俊的脸会让薛茗感到脊背酥麻。不知道是不是光影给的错觉,她似乎看到玉鹤苍白如雪的脸上好像有一丝红润。玉鹤凑上来亲了亲她的侧脸和唇瓣,继而起身,抓着她的胳膊将人整个捞起来。

宽松的衣袍从后背滑落,堪堪挂在薛茗的双肘处,已经无法再形成任何遮挡,薛茗只得用手臂稍微挡了一下,虽然没有多大用处,但好歹给她的羞耻心一点慰藉。玉鹤很轻松地摆弄她,因为之前已经做好了交易约定,这会儿薛茗没有任何反抗,像只乖顺的布娃娃。姿势摆好,玉鹤坐在软椅上,墨黑的外袍大敞,露出结实的胸腹。

她慌乱地移开眼睛,此时脸上已经被红霞遍布,耳朵更是滴血一样,脖子往下一连串的红痕将雪白的皮肤添上梅花似的点缀。她处于低处,跪坐在地上,好在有软绵绵的毛毯,不至于硌着膝盖骨,两手搭着玉鹤的左右膝头,眼神胡乱闪躲。她许久没有动作,玉鹤耐心告罄,开口道:“栓子。”

薛茗一愣,“什么?”

玉鹤道:“不是你的小名吗?”

薛茗猛然想起之前胡说八道的时候提了一嘴,顿时有些后悔,因为这个名字不大好听。玉鹤好像从未喊过她的名字,平日里话就很少,就算跟也说话也一般不喊名字,连“喂”之类的开头语都没有。

薛茗不想被叫作栓子,也不想说出真实姓名,于是道:“你可以叫我茗茗。”

“这又是什么?”

"我的小名。"

玉鹤忽而很轻地一勾唇角,眉眼荡开笑意,像是取笑她,“燕赤霞究竟有几个小名?”

薛茗心说我哪知道,反正我就这一个小名。

“你想坐到什么时候?”玉鹤往后一靠,满不在乎道:“人在刚死的三个时辰内,魂体会留于尸体附近,时间一长就到处

飘散,未凝聚成形之前可能飘去各个地方

你想一点一点地去找?"

薛茗知道玉鹤这是催促她快点动手,但是听到寻魂这么麻烦,心里也清楚不能浪费时间。

她深吸一口气跪直了身体,抬手往他身上探,第一次做这种事实在是害怕紧张,手抖得不行,像帕金森复发。薛茗的手卡在半空中停滞不前,深呼吸都进行了好几次,仍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玉鹤将她的模样看在眼里,慢慢抬起手,捏住了她的手。他的手指像是抚摸上滚烫的小火炉,是薛茗身上爆发出的强烈热意,顺着血液流淌全身,延伸至指尖。玉鹤捏了捏她的指头,那黑得十分均匀的指甲还有几分时尚,在她的掌心揉了揉,随后拢住她的手背,带着她的两只手落在自己的腰际。她在局促中显着生涩,墨黑的眼眸紧张地频繁眨着,额头鼻尖冒出细细密密的小汗珠,衬得肤色白里透红。玉鹤在这方面倒表现得有些耐心,安静地看着她,并不催促。

后来渐渐熟悉,薛茗偏着头,视线落在别的地方,脸上烫得能烙煎饼。原本头还低着,结果有一次不知怎么杵到了嘴边,她吓得赶紧把头扭开,尽管如此,她的下颌骨到脖颈也全都变得湿漉漉。有时也会撞到她脖子上的聚阳符,血一样的红绳蘸着黏液,在白嫩的颈子上留下水渍的痕迹。

仍旧是安宁的长夜,荷塘在夜风下摇曳,卷着清香送入屋中。灯火明亮的房间里,光芒照在两人身上,投下亲昵的影子。交织错落的呼吸声打破了夜的宁静。她累得出了汗,墨发尽数黏在肩颈上,葡萄眼也变得湿淋淋的,有时望向玉鹤的眼睛时,里面总不经意流露许多讨饶。每当她的胳膊支在玉鹤腿上休息时,玉鹤就往她攥往她的胳膊往上提,不准她停下。薛茗感觉自己的腰要累断了,喘得像犁地一整天的牛,比长跑三千里都要累。到最后汗流了满身,薛茗实在没力气,要赖趴着不动,喊着自己的腰要断两半。玉鹤拽着她的手腕,将她一把提了上去,往她嘴上啃咬,靠自己这结束了漫长的前半夜。

出了一身的汗,薛茗也累得腰酸背痛,泡在温泉里反复搓洗,洗干净之后就迫不及待爬上去寻找玉鹤。按照两人先前的约定,玉鹤会告诉她怎么将那两个小厮救回来。等她穿好衣裳跑回房间的时候,就看见玉鹤站在窗边。窗子大开,带着清香的风卷进来,吹散了房中的膻腥味,月亮落在他身上,为他的轮廓披上一层美轮美奂的银光。玉鹤缓缓转身,手里拿着一炷香,偏头看她,“躺上去。”

薛茗走进去,看了一眼方才两人厮混的软椅,最后选择了玉鹤的床榻,爬上了拔步床躺着。反正玉鹤现在正处于餍足阶段,不会计较这些。玉鹤拎着一个碧玉香炉走来,摆在床边的矮柜上,继而拿出一张纸折了几下,又撕掉一部分,不知撕成个什么东西,往她手里一塞。他捻着香,缓声道:“不管路上看见什么人都不要停下,不需理会,更不准回头瞧,只要去那二人身亡之地就能找到魂体,但切记,不可强追他们回来,倘若他们执意离去,你就往回走,在香燃尽之前,任何东西都伤不到你。”虽然简明扼要,但这也算是玉鹤说得比较长的一句话了,薛茗将这些铭记于心,认真地点了点头。玉鹤问了最后一句,“走阴间路身体会被阴气侵蚀,想好了,当真要去?”

薛茗又点头,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聚阳符,问道:“这东西要摘下来吗?”

“不必。”玉鹤应了一声,随后用指尖往骨上捻了一下,火苗便腾地燃起来,又很快熄灭,白烟缓缓飘出。他将香插在香炉上,再一转眼,薛茗已经闭上眼睛。

她睡觉时,姿势摆得很端正规矩,双手交叠于腹部,老老实实的。长发散落在床榻间,发尾还滴着水珠,玉鹤勾起一缕在指尖摩挲片刻,随后出了拔步床。薛茗再睁眼时,站在荷塘地界之外,周遭一片雾蒙蒙的,前路并不清晰。她谨记着玉鹤点香前那句不可回头看的叮嘱,大步往前走。忽而有光影在地上一晃,薛茗低头看去,发现自己手上竟然提着一盖灯笼。这灯笼极是好看,玲珑剔透的灯罩和黑白相间的流苏,中间插着一根蜡烛,火苗经过折射在地上照出明亮的光彩,浓郁的雾气也退让,让光芒照出了前路。薛茗攥紧灯笼,一刻也不敢耽搁。

这条路她走过几次,对此已经熟悉,待走了五六分钟出了荷塘地界之后,周围突然出现了一些人影。薛茗不敢胡乱扭头,只用余光去看,隐约分辨出那些人影有男有女,都站得远远的。又快步走了一段,周围的人影就近了许多,也变得比方才多不少,几乎在檐廊,墙边,房舍各处都有,离得最近的在薛茗身侧几步远处。薛茗只觉得脊背发寒,不敢慢下脚步。她意识到这些都不是人,全是庙中藏着的鬼,因为她走这条阴间路所以才得以看见。只不过他们好像思惧薛茗羊

里提着的这盏灯,所以不敢靠得太近。

然而灯中的蜡烛一直在燃烧,应该就是玉鹤点燃的那炷香,她需要在蜡烛烧得见底之前回去。

“你在找人吗?”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疑问。从声音上听是十分年轻的声音,而且有几分耳熟。薛茗并未理会,只佯装听不见,继续往前走很快身后的少女就绕到了她的前方,跟着她行走,又道:“你为什么不理我?”

薛茗看了她一眼,发现这女孩她之前还真见过,就是上回被一个女鬼追杀,而聂小倩中途跑出来阻挡的那次,当时站在聂小倩身边的姑娘就是眼前这个。她生得也好看,但五官并不明艳,反倒是有一种温和的美丽,一双略显圆的眼睛看起来清澈又活泼。薛茗没有说话,那小姑娘就扬起惊喜的笑容,一对虎牙露出来,笑道:“我就知道你能看见我们,那你怎么不理我呢?这灯笼散发的光好刺眼,你可以把它遮住吗?”饶是薛茗没打算理会她,这个时候也忍不住了,骂道:“你当我傻x啊,走开。”

小姑娘笑嘻嘻道:“姐姐,你莫生气,我知道你要找谁,我带你去好不好?”

薛茗心说别的鬼都不敢靠近,就你敢站着我边上说话,道行深得也不知道死了多少年,说不定年纪赶得上我从未见过的太奶,还管我叫姐姐?她想加快脚步甩掉这女鬼,却没想到小姑娘也跟着加快脚步,继续道:“我知道你,每回你在这下面跑的时候,我都坐在房顶上看呢。小倩姐姐最近很上你了,还叮嘱我若是看见你了就通知她,但我不想与你结仇。我觉得你本事很大,荷花地界里住着的那位人物,连姥姥都不敢招惹,不管谁去了都会死只有你活着出来了,还去了好几次呢。你还记得柳曼吗?就是上次追着你,头发长长的那个,她上次追你进了荷花地界受了伤出来,姥姥救治了许久,最后还是魂飞魄散了。这小姑娘一张嘴嘚啊个没完,就算薛茗不理会也丝毫消减不了她的热情,绕在薛茗左右说了许久。最后薛茗实在嫌她吵闹分心,便道:“你说你不想与我结仇,那为了表示诚心,你将名字告诉我。”小姑娘愣了愣,像是认真考虑了一番,而后道:“我姓鹿,单字一个蛮,‘清歌低唱,小蛮犹在’的蛮。”薛茗严肃道:“好,鹿蛮,你现在保持安静,我在找人,别打扰我。”

鹿蛮果真不再说话,只在她身边飘来飘去,时不时多余地指一下路。

薛茗记得春夜秋生死在什么地方,用不着她指路,只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事情浪费时间,她没再理会鹿蛮,一直走到了两个小厮丧生之地。原本以为此行冒险又艰难,薛茗是为了两个小厮给她喂的那些吃的喝的,还有平日里的殷勤才做好了思想准备来的,却没想到情况比想象中的要好得多。她行到檐廊的时候,就听见两个人在吵架。“若不是你慢了一步,我回头救你,岂能被那女鬼杀死?”

“如今倒是埋怨我了,还不是你先叫了一声,将那女鬼引来。

“她要去燕公子的房间,我不叫她,难道眼睁睁看着她去伤害燕公子?”

“那你有凭何来责怪我?!”

薛茗走过去的时候两个人吵得正凶,互相点着对方的鼻子,喊得面红耳赤。她本以为会见到一坨散魂,没想到这两个小厮的魂魄不仅完整,还站在这里吵架,她没忍住笑了,唤道:“春夜,秋生!”二人一听是薛茗的声音,立即停下争吵欢欢喜喜地迎到她身边,“燕大侠,你怎么来了?”

“我托了高人帮忙,来接你们二人还阳。”薛茗道。

春夜秋生二人又立马感动得热泪盈眶,逮着薛茗一顿吹捧赞誉,夸成在世活神仙。薛茗看着灯笼里的蜡烛要燃尽,也没有多说废话,只让他们二人的手拉在一起,而后搭在自己的肩膀上,随后提着灯笼转身,往回走。鹿蛮在后面喊,“姐姐,我还会继续在房顶看着你的一一”

走了约有十来步,两个小厮的声音就渐渐消失了,周围的景象化作虚幻,薛茗一睁眼,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子。她坐起来,感觉手心里捏着东西,摊开掌心一看,是灯笼形状的纸。

薛茗转头看窗子,天光已然大亮,阳光照在窗子上,金光隐隐透进来。

在鬼庙住了几天,薛茗现在特别喜欢阳光,她赶紧下床蹬上鞋子,推门出去一瞧,正看见春夜站在院中晾晒衣裳,而秋生抬了一桶水回来。他先看见了薛茗,笑着道:“燕大侠醒了?正好我抬了水给少爷洗漱,分你一些吧。薛茗看见这活生生的二人,当即松了一大口气,问道:“宁兄也醒了?”

春夜点头,道:“醒了,瞧着一切都好,我还以为少爷被什么冲撞了,吓得我晚上都没睡好,还做了噩梦。”秋生接话,“我也睡得不安宁,梦见被个白衣女鬼掏了肚子,后来还梦见燕大侠来寻我。

“巧了不是?”春夜将衣裳搭上竹架,哼哼道:“跟我做的梦一个样。”

秋生哈哈一笑,并未较真,转头找盆给薛茗匀水。薛茗却是擦了一把虚惊的汗,笑呵呵道:“不过是个噩梦,不必挂心,晚上睡觉前喝一碗热水压压惊就好。”春夜秋生二人纷纷又谢起薛茗,正说笑时,宁采臣推开房门打着哈欠出来,像是睡了十分安稳的一觉,精气十足。他瞧见薛茗,便笑着上前来,跟往常一样与她打招呼闲聊,像是忘记了罗刹鬼市发生的事,只字不提。薛茗问他,“贤兄可有觉得身体有何不适之处?”

宁采臣神采奕奕道:“没有,就觉着这一觉睡了很长时间,现在浑身是劲儿!”

“那太好了。”薛茗一拊掌,说道:“正好我有一难事,劳烦贤兄帮我。”

宁采臣慷慨道:“既是贤弟开口,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去。”

薛茗转头去洗漱,与他坐下来一同吃了早饭。填饱肚子后薛茗站在院中,仰头看着万里晴空,叹道:“真是个好天气。”随后她去东厢房找出了先前那几个下人埋赵生的铁锹,扛过来给了宁采臣一把。

宁采臣不明所以地接过,疑问道:“这是准备去做什么?”

薛茗道:“随我去掘坟。”

宁采臣大惊失色,“谁的坟?”

“你未来老婆。”薛茗说:“聂小倩的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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