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司珩到了机场, 没等多久就接到了楚青和谢云霆。
楚青长得颇富贵,白白胖胖的,笑起来一团亲和。谢云霆高大英俊,沉默寡言, 一丝不苟。
这种一家三口的场合, 只有楚青在说话, 谢云霆在背后当挂件,谢司珩时不时地回应一下。
楚青一见到谢司珩,就先过来抱抱他, 手掌圈住谢司珩,丈量他的身体,“瘦了, 没好好吃饭吗?”
松开谢司珩,抬起脸看谢司珩的脸,仔细端详, “气色倒是好了很多, 最近睡得好吗?安眠药不能多吃,听说对脑子不好,吃多了影响记忆力!”
“……”谢司珩:“没吃了。”
楚青不赞同地看他, “那也不能喝酒,喝酒喝多了会痛风, 你爸年纪轻轻就痛风过了!”
谢司珩:“……也没喝酒。”
这么多年了,他都还是不太会应对楚青。
一直当挂件的谢云霆这时候适时出声, “先去酒店。”
楚青:“噢,去酒店。”
她拍了拍谢司珩的脊背, 扭头对谢云霆说:“你看儿子, 是不是瘦了?”
谢云霆沉声道:“穿太多了, 看不出来。”
楚青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转移了,“穿太多?我还说穿少了呢。”
她掰着谢司珩的衣领一通数,“才穿三件!毛衣还这么薄!冬天这么冷,不要耍酷啊,你爸爸年轻那会儿就是这样,现在天气一冷就膝盖疼,年轻耍酷,老了遭罪!”
谢云霆:给我留点面子。
谢司珩:“……”
楚青说了一路,谢司珩越发沉默。
将人送到酒店,谢司珩就要回去,楚青拉着他,“等等,现在还早,一块儿吃个晚饭。”
谢司珩便留下跟楚青谢云霆一块儿吃了个晚饭。
他们家没有食不言的规矩,吃饭的时候楚青也一直在问他的情况,谢司珩勉力回答,思绪却飘远了。
这个点池望大抵没睡,不知道在做什么。
吃完晚饭后,谢司珩要走,楚青没再留他,等人走了之后,才跟谢云霆说:“声声看着有情况啊。”
谢云霆没吭声,楚青自己就说了下去,“心不在焉的,心思完全不在我们这儿,还这么着急走,是不是谈恋爱了,赶着去对象那儿。”
谢云霆吭声了,“我觉得不是。”
单纯嫌你烦罢了。
谢云霆当初也是标准的霸总,现在身上秋衣秋裤都套了两层,袜子也是加厚的。
楚青忧愁:“这孩子,话还是这么少,真有人会喜欢他吗?”
谢云霆不吭声。
他当年也这样,还不是有老婆孩子。
有人就吃这一套。
*
周日,池望一大早起来,吃了个早饭就准备出发。
谢司珩陪他吃了早饭,等池望要出门的时候,才问他去萧复哪个住处。
池望说:“象湖那边。”
谢司珩眉眼依旧冷峻,但说话的语气微微柔和了几分,“明天上课,来回不方便。”
池望说:“这个没事,早上一般就一两节课,赶得及。”
谢司珩:“……嗯。”
虽然跟池望没什么关系,但池望还是多说了几句,“学长你父母应该不经常来看你吧?你要是没事的话,可以带他们到处玩玩,我记得咱们市也有不少景区。这个年纪的人应该会很喜欢爬山,你可以带他们去爬象山,那山上风景特别好。”
谢司珩冷冷淡淡的回应:“嗯。”
池望察觉到谢司珩情绪好像不是很高,不禁挠头,说:“那我走了啊。”
谢司珩:“嗯。”
池望瞅了一眼谢司珩,没说什么,就出了门。
他是跟谢司珩说了会跟萧复保持距离没错,但现在情况复杂,他能做的也只有敞亮了跟谢司珩说一声。
池望依旧是到了校门口跟萧复汇合,萧复戴上了一个眼镜,在车上还在翻字典,手边还有一个本子,上面都是萧复取的名字。
池望:“……”
不是哥你,钻牛角尖了啊。
池望拿起来随手一翻,发现不愧是翻了字典的,名字文化含量直线上升,什么“杨钦”“杨邵”“杨迟”“杨澜”等等,比“杨宝”那是好上无数倍了。
但他都说了不改名啊!
以前萧复他爹他,池望不敢管,那人在社会上,多少都得为强权低一下头,他池望可是初中就混社会的了,能不知道这点么?
但现在么,今非昔比了,萧复他爹他,他是不愿意的。
不过池望这个时候没多说,怕打击到萧复,在开车路上心态炸裂出事故。
萧复见池望上车了,才把眼镜摘下来,有板有眼地放眼镜盒里,放到抽屉里。
他现在规矩多了,脸上的钉子都弄下来了,耳朵倒是没忍住戴了一对黑钻耳钉,时髦劲up。
池望之前都没特别注意萧复的脸,乍一看是帅哥,还是个略有光芒的帅哥,多看几眼怕被针对,现在胆子是大了,能盯着萧复脸瞅了,这一瞅才发现萧复靠近他这一侧,也就是说他右眉处断了一道,有明显的疤痕,便问了一句:“你这眉毛怎么回事?”
萧复一顿,略感心虚地看了他一眼,“……小时候训练时受的伤。”
池望说:“离眼睛很近啊,好险,差点就伤到眼睛了,你运气真好。”
萧复一愣,心里不是滋味,这种话,只有妈妈跟池望说过。
只有妈妈才会关心他,现在多了个池望。
心里又难掩喜悦,池望不愧是他亲弟弟,跟妈妈一样会关心他,他心里有他这个哥哥。
萧复笑了起来,说:“是啊。”
他避之不及的伤疤,被他展露出来,“还有这儿,也受了伤,离眼睛很近。”
萧复侧着身子,用手指指着自己右眼眼下的白色痕迹给池望看。
池望仔细一看,“啊”了一声,“那你真的太幸运了,伤了两次都伤在了眼睛旁边诶。”
萧复高兴地撩开衣服,“你看,这里还有,胸口这里有疤。还有肚子,我身上好多疤。”
池望看萧复身上的疤痕还真的不少,不禁问:“这都是怎么来的?你也经常受伤吗?”
池望是经常受伤的,但他很幸运的不是疤痕体质,身上很少留疤。
这一看萧复,他身上这么多伤,还留疤,那看上去就不太美观了。
萧复含糊地说:“嗯,经常受伤。”
池望:……
他信他们俩是亲兄弟了。
一般人还真的做不到这么同步。
就是性格上有点太天差地别了。
不过也正常,双胞胎都很难做到同步,更何况他们同母异父。
诶,等等,池望后知后觉地想到了一个问题,问萧复:“你知道我亲爹是什么情况吗?你肯定查了吧。”
萧复笑意隐没,眉眼里有些许呼之欲出的戾气,硬邦邦地说:“你关心这个做什么?你只要一个哥哥就够了,做人不要太贪心了。”
池望:“……”
你看你,又开始爹了。
池望说:“我好奇不行吗?这也不是贪心的问题吧,我有权知道我生父的情况。”
萧复不是第一次被池望用这种态度对待,感觉倒是还好。
他之前就发现了,池望其实挺有脾气的——这点也跟他很像。
一想到这个共同点,萧复又高兴起来,不悦消散了大半,说:“行吧,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你也别想找人家。人家十年前就出国了,现在在国外定居,是挺有钱的,但国外那点资产,哪有我们萧家值钱?妈妈也没把他当回事,当初就是玩玩他,他还当回事了,学都不想上要跟妈妈在一起,脑子拎不清,把妈妈吓跑了。”
说到这里,他眉头一皱,“要不是他吓到妈妈,她哪儿会跑,不跑就不会出那种事情了,也是在国外,我鞭长莫及,不然我得教训教训他。”
池望:“不是你……”
这怼天怼地的气势,真刑啊。
池望说:“我爹当初还是个学生啊?那咱妈也挺刑的啊。”
不过这么隐秘的事情,萧复怎么知道的?当初躺人家床底了?
萧复听了池望的话,发觉自己维护的味道太浓了,怕池望对妈妈有不好的感官,勉勉强强用公正的态度说:“应当也不是玩,要是随便玩玩,妈妈也不会怀孕了,应该有点喜欢吧,你肯定是父母都爱着才出生的小孩。”
诶,这话池望喜欢听,不禁笑了起来,“这样啊。”
这样就足够了。
虽然没见过他们俩,但池望挺感激他们把他生出来,让他看见这么广阔的天地,和美好的世界。
池望跟萧复去了他家。
照片里萧复的家看着就挺大的,到了现场才发现是真的大,一个很大的别墅,草坪很大,乍一眼看过去都望不到边。
还在湖边修了路,很长的一段距离,足够晚上吃完饭散步的路程。
不过别墅不是很新,看着有点旧,仔细一看,墙都在往下掉墙皮。
别墅内的装饰也些旧,真皮沙发更是坑坑洼洼,被猫挠了似的。
不是,怎么看着又有钱又没钱的。
不过因为这个朴素的风格,池望进去反而没有什么不适的情绪。
萧复笑眯眯地在落地窗面前给池望指点江山,“看见了吗?这是我家今年晒的香肠,够我们俩吃了。”
又从犄角疙瘩里薅出一头猫,“宝宝,这是你哥我养的猫,小狗一样,我给他取名叫小狗咪,你叫它小狗就可以了。”
又低头对那条胖成猪的猫说:“小狗,这是你叔叔,来认认人。”
说着,就端着那头猫,跟端加农炮似的怼在了池望面前。
池望:“……”
所以为什么一只猫的名字要取名叫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