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望能让萧复知道自己跟谢司珩一块住么?那铁定不能啊。
所以池望镇定自若地回答:“不了吧, 我三点半有课,我要去上课了,下次聊。”
说完, 戴上卫衣兜帽挡了挡冷风, 步伐飞快地往校门口走去。
萧复冲他喊:“等等,你过来。”
池望顿住脚步,转身看他,“还有事嘛?”
这会儿日光并不是很热烈,和煦的阳光落在池望身上,给他洁白的脸颊镀上了层淡淡的金光,整个人显得很青涩很漂亮。
萧复怎么看都看不够, 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激荡情绪, 叫他很想圈着池望,一直放眼前看着才好。
萧复拿起手机, 冲池望笑:“让哥哥给你拍几张照片。”
池望来不及拒绝,萧复就已经打开相机快拍了几张,嘴里说:“我们家小望真漂亮。”
池望:“……”
脚趾扣了扣鞋底, 大声说:“我走了!”
说完, 池望头也不回,冲向学校。
萧复笑呵呵地看着自己拍的照片, 觉得池望好看, 随手一拍都很上镜,他打算找人把照片打印出来,他要裱起来, 手机桌面也换上。
池望到了学校, 才掏出手机, 打算跟谢司珩说一说鉴定结果。
鉴定报告被萧复拿走了, 他也没能拍个照,只能空口跟谢司珩说一声。
谢司珩看到池望给他发的信息,回了一句:“恭喜。”
池望有点想找他唠唠,但又觉得不妥当,便随手发了一个:“阴暗地奔跑.jpg”
这个下午,谢司珩也拿到了关于萧复母亲杨青黛的资料,在池望告诉他之前,他率先知道了真相。
杨青黛的确生育过第二个孩子,这事儿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毕竟不是很光彩。
杨青黛是很典型的书香门第女子。父母一个教授一个医生,祖父母也是两个学者之间的组合,可以说书香气质很浓厚的家庭。在这样环境成长的杨青黛自然也是教养极好,温柔知性,又很有学识,还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备受宠爱。
萧文州萧家在当地是极有钱的,属于名门望族豪门世家,虽然到萧文州这一代衰败了许多,但也不容小觑。
因此这段婚姻是杨青黛高攀了萧文州。萧文州倒很愿意在外人面前表现自己爱妻,处处心疼杨青黛,但自从萧复出生后就极少回家,即使回家也是夫妻分房。没几年杨青黛就发现了萧文州不与她同房的真相,也颇有气性地要求离婚,萧文州也不纠缠,利索地与她离了婚。
然而杨青黛离婚了也没回家,当初这段婚姻本就不被父母看好,偏她看上了萧文州那副温文尔雅的皮囊,非他不嫁,与家里闹得很僵,她爸爸心脏病被她气出来后差点没了,两个哥哥也因此与她翻了脸。
所以她拿着一大笔财产去了外地,也是在那个时候怀了孕。
怀的谁的孩子也并不难查,她当时跟一个男生走得很近,那个男生是那一年的理科状元,上过新闻,很俊秀漂亮的男孩儿,一双眼睛格外明亮,犹如星火。
熟悉池望的人看到这个男生的照片第一眼,就知道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八九不离十。
长得太像了,那双眼睛充满着勃然生长的劲。
池望是有几分像杨青黛,但更像那个男孩。
杨青黛没跟那个男孩在一块儿多久就离开了,去了更远的地方,也就是池望老家,在那个地方生下了池望。
之后一天下午,杨青黛带池望晒太阳的时候,池望丢了,杨青黛找不到孩子,本就有产后抑郁,想不开,寻了死。
她两个哥哥去收的尸,自然知道她生育过,也知道丢了个孩子,花时间花精力找过,但那时候监控什么的都没有,杨青黛租住的地方也并不高档,找回难度极大,一两年后便放弃了。
谢司珩没查池望的事情,只是查杨青黛,却从中隐约窥见了池望的成长经历。
谢司珩在办公室静默了很久,让人安排把这份资料传给萧复。
萧复也在查这件事他也是知道的,但萧复找的人查起来不会有他这么详细。
既然是哥哥,那就做事吧。
他暂时没这个资格。
萧复一回到家,就收到了私家侦探给他发的资料,比约定的时间早,萧复却不高兴,直接语音条发过去,“你这么快就能查清楚?你最好别敷衍我。”说这种话的时候,声音还隐约带了笑音,用着轻松愉快的语气说着带着戾气的话。
他在池望面前和颜悦色,其实本质很难相处,经常以势压人,他身边的人没一个过得顺的,不是被当钱袋子,就是被他当解压的玩意儿。
当谁的跟班都好过当萧复的跟班,他手指缝里不会漏很多东西给他们,还经常受气。
他对普通人也颐指气使,并没有什么尊重,脸上看着笑,其实真不大看得起他们。
这样的人很难叫人喜欢,但他也不需要被别人喜欢,只要他们害怕他,为他做事就足够了。
私家侦探拿着白嫖来的资料,没露一点怯,“萧先生您放心,我们做这个事情是有口碑的,您先看资料,要是有什么不满您可以再跟我们提,我们再继续调查。”
萧复冷哼了一声,没理他,接受了资料,坐在沙发上就看了起来。
这一看不要紧,看完他脸蹭得红了,那是怒火烧的,脸红脖子粗,总带笑的脸这会儿面无表情,眉眼里的戾气几乎化为实质。
很快,他变成桌面清扫大师,把茶几上的东西都给砸完了。
之前查池望的时候,他那是什么心情查的?他觉得池望冷待他,不像其他人那么捧着他,他心里不爽,想查他看他到底什么人———人在他面前或许可以装样子骗骗人,但从小到大的经历是没法骗人的。
他很刻板地认为,一个人的性格跟成长经历是挂钩的,就像穷人会自卑,会有虚荣心。
他想拿模版去套池望,想抓住池望的软肋,找到他的痛点,虽然很粗暴,但萧复觉得有用。他就是这么对身边的人的,像萧乘风,他也拿捏得死死的。
但查出来的池望在每一个阶段的闪闪发光,他不自卑,他也没有虚荣心,他在他面前表里如一,坦坦荡荡,赤诚勇敢,毫无弱点。
那时候萧复也只觉得他看中的人果然与众不同,却也没有多想。他这个人本就没什么同理心,不会因为看中的人过的惨就心疼对方。
这时候他不否认他自己对池望仍然是高高在上的姿态,带着十足的傲慢。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资料上清楚的写着他妈是因为丢了孩子才自杀的。萧复不是傻子,能不知道是池望养母偷了孩子?
说得犀利些,就是这个女人把他妈气死的,偷走池望后也不好好养,让池望初中就自己养自己,她一个人搞了两个人,太能耐了!
萧复这辈子最在乎的就是他妈杨青黛,现在多了一个,那就是他妈生的小孩池望,那个臭女人把他在乎的两个人都给糟蹋了,这能忍?
萧复脸上露出了一抹笑,笑不达眼底,冷得彻骨。
*
池望晚上做完家教回来,谢司珩也已经遛完了小米。
一开始池望遛小米的时候,小米并不是很大,看着就只有五六个月大的样子,还是一只小狗。
狗长得很快,就个把月的功夫,体格就往上蹿了蹿,看着已经有点大狗的样子了。
这个年龄段的边牧运动量需求是很大的,所以这辆电动车买的刚刚好。
池望开门进屋,就收获了一只累得摊在地上吐舌头的面饼小米。
池望忍不住蹲下,一把揪住了小米的舌头,拉长,又卷吧卷吧塞回小米的嘴巴里。
小米呜呜的叫了一下,爬起来要跟池望玩,池望就在客厅里丢飞盘,让它去捡。
就这么玩了一会儿,直到谢司珩叫他,他才停下。
谢司珩照例给他泡了补剂,让他来喝。
池望乖乖地接过杯子,低头喝补剂。
谢司珩注视着他,从他这个角度,能看见池望长长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梁。
他忽地再次意识到,池望的年龄真的很小,去年暑假才过了18岁的生日,到现在也才19岁,还是个孩子,但肚子里已经有他的宝宝。
池望察觉到他的目光,抬眼看他,笑了起来,“干嘛这么看我?”
谢司珩与他对视,池望那双漂亮的眼瞳宛如星辰,闪烁着熠熠的光芒。
他伸手,拨开池望额前的碎发,语气沉静地说:“头发长了,该剪了。”
池望恍然,“的确长了,不过冬天,头发长点还能挡点风。”
谢司珩垂眸,声音放轻了些许:“嗯。”
池望喝完补剂,要将杯子放到桌上,忽然被绊了一下,整个人往前摔去。
谢司珩瞳孔一缩,立即伸手去捞,然而池望动作更快,就势在地上一滚,很好地化解了这一摔。
谢司珩:“……”
他将池望从地上拉起来,池望吸着气说:“不好意思,献丑了。”
谢司珩看了看他脚下,找到了他摔跤的原因,地毯毛太长,打了结,池望是被这个结绊倒的。
谢司珩说:“明天我换一个地毯。”
池望低头盯着谢司珩握着他的手,谢司珩注意到了,顿了一下,没有松手,反而更用力地握住了他的手。
池望忍不住说:“我这只手,有小米的口水,没洗。”
谢司珩一顿,低声说:“没关系。”
池望:“你没关系,但是我想去洗个手。”
谢司珩:“……”